第二章 梅迪奇2（1 / 2）

傍晚，莉泽洛特登上城楼。

尽管她来了好几次战争前线，但迎面而来的风沙还是令她有些难受。她用手背遮挡住眼睛，习惯后慢慢睁开。

草原上驻扎的营帐一片连着一片，汇聚为一条断断续续的长河，朝着草原的尽头延伸，如林的旌旗在风中猎猎起扬，金色丝线勾勒出不死鸟的轮廓。

不死鸟，所罗门家族的图腾，据说是第三纪的远古太阳神亲自赐予的，祂带领人类摆脱了被异族统治的悲惨境遇，在东大陆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其余的地方实行羁縻自治。

那时人类都有共同的信仰，所以能维持相对的秩序。大灾变前夕，太阳神陨落，脆弱的平衡终于被打破，经过百年的兼并战争，独立城邦的数量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国家，而那些控制着大片领土的家族也有了一个全新的称谓：诸侯。

城墙的另一端，负责警戒的士兵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气氛颇为轻松，这主要得益于城墙外那道神秘的力量，它与大地相连形成了一堵坚固的屏障，任何攻城器械都难以撼动。遭遇最初的挫败后所罗门军队转变了策略，围城不攻，现在费尔南德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种办法看似笨，却是最稳妥的做法。城邦的群众早早地趴在垛墙前排成一排，翘首以盼等待汉诺威和所罗门军队统帅的会面。虽说在这个位置听不见看不清什么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说，两人接下来交谈的内容将决定全城人的命运。

一名老兵看见莉泽洛特，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主动走到她身边打招呼。老兵的样貌和体型都不怎么出众，眼窝深陷，浓密的须发里藏着一张古铜色的脸，眼角额头布满深壑般的的皱纹，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在草原放牧的贫苦牧民。

“执政官大人的副手？”伊瓦尔德试探性地问。

“嗯。”莉泽洛特点头，“你是牧民？”她问。

“对的，我很少在城里住，大部分时间都在草原放羊。”

“那是挺辛苦的，快到换班时间了吧。”莉泽洛特微笑着回应。

“日落前换班。”伊瓦尔德说。

莉泽洛特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望向城外，很快锁定了要寻找的目标，一位美貌不输自己的女性，黑发蓝眼，清灵秀美，穿着一身简单圣洁的白色长袍，大腿两侧开口很高，故意露出毫无瑕疵的肌肤，在军营中她的身影显得极为突兀，像极了淤泥中盛放的野荻花。

“……奇克。”莉泽洛特念出女人的名字。

“你认识她？”

“和我同一途径，序列比我高，魔女的‘唯一性’在她手里，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我顶头上司。哦，对了，她好像是男人。刺客途径的男性在序列七时会变成女性。”

“那你以前也是男的？”伊瓦尔德随口问。

“女的。”莉泽洛特嘴角抽动，“哈兰城突然爆发的黑死病和她有关。”

就在这时，教堂阁楼的钟声响起。草原列阵的士兵如潮水裂开一道缝隙，身披染血黑色重甲的男人骑马走出，身后跟着步行的侍从，他一头暗红的长发，额头中心刻着旌旗印记，白皙的皮肤如大理石般细腻，眉宇间流露着一股狂傲。

男人发现了看自己的城民，昂起头翘起嘴角，骑着马慢悠悠走到离城不到百米的位置，这是床弩和前膛炮的最佳射程，精准度和威力都恰到好处。侍从们毕恭毕敬地在空地上架锅，两名厨子取出新鲜的鲑鱼和羊腿肉改刀，撒上辛香料放在架子上炙烤。

“……伟大的战争之神，铁与血的象征，动乱和纷争的主宰。”

汉诺威站在城门前，守城的民兵拉动铰链，伴随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铁闸一寸寸上升，悬锁桥放下平铺在河流对岸。侍从们依旧卖力的工作。他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肉香味。这应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为饿太久出现了幻觉。他的喉咙一紧一缩，吞下一口口水，迈步出了城，步行到梅迪奇面前。食物烹饪好，厨师端着切好的羊肉和鱼放在桌上，锅中热气翻腾。

“塞拉奥格的弟弟？”梅迪奇在黄金铸造的酒杯里斟满血酒。

“是。”汉诺威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畏惧。

“他看了‘亵渎石板’，有记下一条完整的序列，临死前喊了你的名字。”梅迪奇微笑着举起酒杯，像是在对汉诺威敬酒，接着一饮而尽。

“我知道。”汉诺威再次吞下一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梅迪奇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侍从端来椅子放在汉诺威旁边，另外一名侍从在他的面前摆上丰盛的食物和美酒。汉诺威没有拒绝梅迪奇的邀请，毫不客气地坐下，徒手握住羊腿的骨棒。梅迪奇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就像在观察动物进食。汉诺威先是试探性地尝了一小点香料，确定味道没问题后开始疯狂地撕咬羊腿肉，不时喝两口酒，活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等到吃饱喝足才摸着自己涨鼓鼓的肚子。

梅迪奇说：“粮食快消耗殆尽了吧。”

“是。”

“你和你哥哥不同。” “他比我优秀，也比我傲慢。”汉诺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