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愚人的即兴表演（2 / 2）

白色的光圈像是古老而又神秘的魔咒，将你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将你的世界与别人的世界分割成光明与黑暗。

你，正是被选中的那位。

你无条件地相信了梦境重构系统，认为一定是这场梦境出了什么问题。你闭上眼睛，试图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请这位幸运观众登台！”小丑滑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让你觉得有些恶心。如果不是急着去品尝红茶与可可蛋糕，你可能已经冲上台对着这位搞错了一切的演员一阵拳打脚踢了——虽然除了发泄情绪外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掌声、欢呼声、交谈声全部离你远去，看起来你成功脱离了这场出了问题的梦境，看起来你有必要和构梦家协会的那帮家伙友好交流一下，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场景……不过他们所接触的似乎仅限于重构出来再次让人体验的梦境，对于这种以旁观者、见证者的身份观看“记忆”的梦境恐怕并不在他们的工作范畴。

“不要总是闭着眼，表演者看着观众可是对他们最基本的尊重。”小丑的声音忽然在你耳边响起。

你大吃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刚走道的红毯上，而是站在舞台中央。你发现自己看不清台下观众的眼睛，他们的脸像是被顽皮的孩童用黑色蜡笔乱涂一通遮住了一样。

但是你很确信，他们都在盯着你……

你感到毛骨悚然，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是这个梦境出了什么问题，你更加坚信，再次尝试从中脱离出来。

你还要去品尝美味的红茶和可可蛋糕，你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很遗憾，你失败了——你发现自己就像是被聚光灯束缚在舞台上的演员，被迫将这样荒谬的角色饰演下去。

你被恐惧和不知所措击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梦境的客人，是无法改变既定事实的旁观者、见证者……我怎么可能会傻到没有看清梦境的类型就直接进入呢……而且要是这里真的是体验类的梦境……我怎么可能无法退出呢……

“你当然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梦，”小丑将手搭在你的肩膀上，将头向前凑到你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不过，我要告诫你——比起观众因为戏剧过于无聊而离场，演员因为剧本不合自己胃口就弃演的行为更令人不齿哦……”

“现在，【剧本】是你的了。”他的声音由滑腻变得严肃，完全不像是先前小丑的形象，“至于饰演还是弃演，那是你的选择，我只希望你不要让观众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

“好了，睁开眼吧，观众可都看着呢，”他轻声说道，“准备迎接，独属于你的第一场表演吧……”

尽管完全不愿意面对，但你还是睁开了眼。你发现自己面前多出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对面是华丽的剧场，看不清眼睛的观众依旧盯着你。玻璃墙上隐约倒映出你的脸——一张面容惨白，嘴唇鲜红，眼睛下面有两条暗红色如同泪痕的小丑的脸。

小丑将双手的食指抵在你的嘴角上，向上轻轻挑起，让你做出了一个浮夸、虚伪的微笑，此情此景，让你联想到亚瑟将小布鲁斯·韦恩的嘴角向上挑起的那个镜头（作者注：该画面出自电影《小丑》），但不同的是，你们之间并没有隔着一扇不可逾越的铁门，你们在玻璃墙的同一侧，与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愿上帝与你我同在……”小丑的声音逐渐远去，嘴角被向上挑起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你身后的小丑消失了。不，准确来说，小丑并未消失，只是饰演者由他换成了你。

你站在聚光灯下，众目睽睽下依旧保持着那个浮夸、虚伪的微笑。

你好像要和红茶与可可蛋糕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