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串烤鱼引发的惨案（2 / 2）

只不过，颇为尴尬的是，此刻他上半身赤裸胸膛，全然没想到岸边正站着两人。

三人对视，那少年懵了片刻，然后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被死死抓在手中的鱼，时不时蹦跶两下，眼里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

……

潭水边，篝火旁，一缕青烟缓缓升起。

两条被烤得滋滋冒油的鱼，悬于其上，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那少年一边往火堆里填柴，一边感叹道：

“讲道理，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是个姑娘，这脸蛋也忒干净了些，哪有男人长这么好看的？”

余不染转身去摸自己的剑。

那少年赶忙制止，扯着余不染的胳膊急声叫道：“错了错了！这回真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万事和为贵，有礼让三分，别打了，再打我要死了！”

少年身上道袍已经晒干，很多部位却碎裂成一条条的，原本俊俏的脸上，右眼被打得青紫一片，看上去颇为狼狈。

余不染身上也好不到哪去，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沾了不少灰污。

苟行之坐在一旁，看着这幕，微笑不语。

少年名为苟君子，与苟行之同姓却不同族，乃是兰族中人。

碰巧的是，苟君子恰好是那莠族副掌门，即他师兄孙正直的座下弟子。

以师兄品性，培养出这么一位弟子，倒也在预料之中。

据苟君子所言，他们所在的这片地方，是陋室宗荒弃已久的后山门，他抽签不利，迫不得已来此地驻守。

苟行之这才知道，自己离开宗门多年，昔日山门竟已弃用。

不过苟君子嘴上说着迫不得已，余不染却觉得，这家伙仿佛如鱼得水，过得很是逍遥快活。

实际上，他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谈不上好。

后续事实也证明，他根本应付不来苟君子这种既嘴碎又自来熟的家伙。

不过余不染不擅长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不代表——他的剑不可以。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苟君子从篝火架取下一条烤鱼，仔细播撒上香料，然后毕恭毕敬递向余不染。

他现在已经非常坦然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自己身为坐风境中期的修道天才，还真打不过余不染这个连道种都没萌发的家伙。

不过尘世间，君子审时度势，英雄能屈能伸。

换句话就是，该硬时就得硬，该软时也得软。

余不染面无表情，冷着脸接过烤鱼。

“如何？”

苟君子小心翼翼问道。

余不染轻咬一口，嚼了几下，沉默片刻，才吐出两个字：

“尚可。”

这不是实话，余不染几乎从不说谎，直到他今天遇到了苟君子。

那烤鱼外表看起来并不讨喜，很多部位甚至有些焦糊。

然而一口咬下，黑乎乎的表皮里面，肉质雪白如玉，鲜嫩无比，浓烈微烫的香气充盈口鼻，口感难以言喻的爽滑鲜美。

余不染表面上绷着脸，不苟言笑，实际却在心里暗道：

“好吃。”

苟君子死死盯着余不染的脸，看了很久，非常失望。

他自信自己烤鱼技艺天下无双，所用佐料更是精心调配，珍奇无比。

无论是族中长辈，亦或是陋室宗同门，没有一人，在品尝过他的烤鱼后，不连声夸赞的。

直到他今天遇到了余不染。

“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自己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

苟君子盯着余不染，一脸狐疑，他很好奇，这人是怎么绷得住的。

余不染盯着烤鱼，神情严肃，仿佛战场上的士卒，下一秒就要砍死某个人，或者被人砍死。

他吃的很慢，因为每一口都要仔细咀嚼。

他吃的很快，因为一直在吃，没有停过。

然后他吃完了。

忽有一人拔剑而起。

接着一人拔腿就跑。

……

……

苟行之看着这幕，眼神飘忽，仿佛在追忆往昔，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有些欣慰，有些感慨。

青天之下，尘世之间，没有人能永远年轻。

但总有年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