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海面上的她（雪莱）26（1 / 2）

“小女巫，”胖小子劳伦冲她们扮鬼脸，“她是老女巫的孩子。老女巫是罪犯，她杀了人，小女巫也会杀人的！”

“咳。她妈妈不是老女巫。她也不是小女巫，她是我们的朋友，你们不该这么说！咳咳…”伊莉丝越说越咳，争辩的面红耳赤，但话语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声音中。

“除了我们，麦琳娜老师、安东尼老师、里根老师。哦，还有研究女巫学术的瑟宾斯老师…他们全都这么说！”小瘦猴说。

流鼻涕地用手背遮掩嘴巴，悄悄地说。“他是个老变态。我前两天看见他摸男同学的小蛇，并威胁他不要告诉她家人…”

劳伦胖得像头小猪，他把嘴一咧，更像了。“除非你把他们的嘴缝上，瑟宾斯老师今早刚刚找过她谈话，他知道这里就有一个小女巫。”

男孩们把雪莱围住，另有几个跑到后面防止她逃跑。

“女巫必须被火烧！”

“她们会带来瘟疫和恐慌！”

“她们是细菌、病毒和臭虫！”

“统统去火烧！”

“火烧！”

“——烧！”

流言蜚语杀人无形。从雪莱是个小女巫，到她是害死自己家人的凶手，乃至更离谱的版本。几天内就传遍整个学院，甚至更糟，现在连老师们都不待见她了。

这是不对的。

“绞刑！绞刑！拉断小女巫的脖子！”

他们疯了。没人制止，他们想用语言来剥夺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

蜜妮娜心里勇气一股热浪，她好想释放。

“滚开！”很快，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朋友对这般对待。她抄起旁边的扫帚驱赶他们。她不能真打，也不能拖时间，否则事情会愈发严重。

教会可不管你是个孩子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有威胁，哪怕背负丁点儿女巫的罪名。统统去火烧！火烧！

她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不得已才放出大招。“我会叫人把你们全都抓去地牢！”

“我们又不是女巫！”劳伦的胖嘴唇撅成一条表示否定的香肠。

“我不管！我的小叔叔是治安骑士会探员，我想抓谁就抓谁！”她扛起扫帚，抡了一圈，男孩们躲着她。“尤其是你——布劳，雪莱可是你表妹。你就这么欺负她！拿出点哥哥的样子！！”

“我可没有女巫表妹。”劳伦坚持。

她揪他耳朵。“哎呦，你松开！她也会伤害你们的！”

“在她伤害我之前，我一定先揍你！”

“你、你是女巫的同伙！”

她踢他。

“哎呦，好吧，你不是！哎呦，我错了！”

伊莉丝护着她向楼梯口走去。过程中，雪莱努力想保持微笑。

我不能流泪，她告诉自己，否则大家就会轻视我，甚至觉得那些人说得有道理：小女巫害怕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她越往下走，聚集的同学就越多，看她的人就越多，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人就越多。

勇敢。

雪莱深吸一口气。

人们全都看着她，他们的表情和那天放火烧她房子的暴躁骑士没什么两样。

同学们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或者说，他们想躲避她，就像躲避灾祸那样。

一滴，

两滴，

三滴…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

最终，她挣脱伊莉丝的手，落荒而逃了。

一个孩子擅自逃课，不听老师的话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不管什么惩罚，总好过留下来继续听着恶毒的语言！

她孤零零地走在人群熙攘的街上，他们在笑，而我在哭。

她仿佛又听到鞭子抽打的颤动声。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不是女巫，不是罪犯，也不是瑞尔·杜达的亲孩子。更不想是她的孩子。

不知不觉，她来到安吉先生与黑海同眠的码头上。“你得努力活下去，我知道你行的。”

老父亲的话语依然贯彻耳边。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同时，掀起宽厚的袍子和内置衣袖，裸着手臂，狠狠去揪上面布满结痂和紫青的鞭痕。

令人恐惧的过往，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呆在母亲臂弯的婴儿。

她死不死我一点都不在乎。老实说，她应该早点死，当委屈转变成愤怒，她想，所有人都该死。或者说，死的应该是我。

抽噎着，她前迈一步。站在码头上，面朝黑海，还差一步，就能结束一切。

理智告诉她不能在继续了，但脚下却再次移动。最后一步，她的双腿聚集了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