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密存在的价值就是成为自己的累赘（一）（2 / 2）
“我……”
“如果是之前救你的事情，那也已经抵消掉了。你帮我报了一箭之仇，也帮我们赢了那场很关键的赌局，已经够了。”柒夜很认真地看着那双漂亮完美的异色眼睛，但那双眼睛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零和安慕希不一样，安慕希也是初到艾诺蒂亚斯不久，但是零所掌握的情报以及他的实力，已经不能轻易让人判断出他在艾诺蒂亚斯已经待了多久了，至少在夜澜还在艾诺蒂亚斯的时候，零就已经在这里了。虽然柒夜本人很想留下零作为队友，毕竟他可能掌握着比孑孓更多的关于夜澜的信息，但在团队的方面上来看，柒夜不能轻易地留下他。
这个看似天然的少年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也太过于危险。
看着没有一丝退让意思的柒夜，零轻轻地叹了口气：“理由么？”
“你不会是在现编吧？”柒夜挑眉。
“不，我只是，理解你什么意思了。”零低垂下眼帘，“最开始我就发现你大概和夜澜有什么关系了，毕竟你们两个长得真的很像。我想帮你，大概是因为愧疚吧。当时没能帮上夜澜的忙，如果当时能够帮到他，结果，大概就会不一样了吧……”
还是无法分辨零内心之中的情绪和态度，柒夜有些烦躁和不解地捻了捻手指。虽说自己只是刚刚来到艾诺蒂亚斯不久的人，比起零这个在艾诺蒂亚斯带着这么久的人来说本该是无利可图的。但是柒夜本能地觉得零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存在。
最终是孑孓叹了一口气：“虽然这句话我大概是没有资格说的，但是，”孑孓顿了顿，她的目光在零和安慕希的脸上扫过，“柒夜，零他应当是不会骗你的。”
柒夜注意到了，零在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地看了孑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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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初晨的光芒刚刚撒下，四人便踏上了前往第二层区域传送门的路。孑孓走在最前面分辨路线，安慕希好奇地跟在孑孓身边，不时提出疑问。最终是柒夜和零两个人落在了后面一步。
“明明在艾诺蒂亚斯待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留在第一层区域装成一副新人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柒夜率先开口道。
“没有装成新人。”零很认真地回答，“来第一层区域也只是因为和别人的约定。”他回过头，空旷的异色眼睛认真地盯着柒夜，“我没有对你说谎。”
柒夜挠了挠眼角，对于零的这句话她有些措手不及。她避开零的目光，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哦，是…是嘛？”
柒夜愣了一下，她意识到零的思维可能比她之前预想的要简单很多——说不定这会是一个套出情报的好机会。
“所以说你之前其实并不在第一层区域活动？”柒夜观察着零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之前我在第八层。”
第八层！柒夜想到那个阿卡那主神中的女皇就是第八层的管理者，而这位女皇很可能与夜澜有所关联。夜澜的同伴除了阿卡那主神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有没有可能……
柒夜扭头看向身边的零，她咽了口唾沫，开口道：“零，你是不是……”
“安慕希和孑孓不见了。”零冷淡无感情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柒夜的话，“而且，我们好像进入某个人的结界之中了。”
柒夜环顾四周的同时开始感应安慕希和孑孓的位置，但是她并没有感应到她想要的目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们两个不在附近，我们走散了。”柒夜低声在零的耳边说道。
“有孑孓在，应该不用担心安慕希会有什么危险。”零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那张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些许紧张意味的情绪，“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我们的处境。这个结界的主人……是个很麻烦的人。”
柒夜伸手进口袋中，摸出了自己的魔术手枪。下一刻，带着有些疯狂和轻佻笑意的机械式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好——呀——”
柒夜抬起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处，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东西。虽然已经拼尽全力地克制住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都未曾感受过了，她的内心之中被强烈到让人可以瞬间崩溃的巨大恐惧感所充斥。
那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纯白色的皮质的座椅沙发，坐在沙发中的人有着成年男性的修长而标致的体格，他一丝不苟地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和纯白色的衬衫，手上带着纯白色的手套，连脚上的黑色皮鞋都擦拭得一尘不染——但对方似乎并不能被称为“人类”。明明是人类的身体，但那个“人”的脖颈和头颅完全断裂开了，一个有些滑稽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或者说垃圾袋取代了头部，悬浮在了脖子的正上方，袋子上用色彩艳丽的颜料涂鸦着一个诡异的笑脸——他的一只眼睛甚至被恶作剧似的画成一个“×”。
那人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左手食指随意的撑着头，俯视着地上的两个人。
“好——久不见了啊，我的零号试验品~”依旧是轻佻带笑的声音，“没想到会在第一层这种地方遇到你，旁边的是你的新朋友么？啊呀真好啊真好啊……”
枪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坐在椅子上的人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的微微侧身，但子弹还是打穿了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零面无表情地开口打断那人的话，同时再次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自从卸下阿卡那主神的身份后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千也·X！？”
柒夜有些发愣，这是她第一次在零的语气之中感受到感情的存在——那是一种无法克制住的震惊，以及——恐惧。
面前的这个被称为“千也”的生物，是让能够在一瞬间将狼血同盟盟主轰杀成渣的零都感觉到恐惧的存在。
柒夜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努力按住自己不住颤抖的握着魔术手枪的右手手腕，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啊啦啊啦，明明这么久没有见面了，零号你的敌意怎么还是这么大？”千也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尖笑，他摊了摊手，接着说道，“现在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毕竟是个已经失去价值了的失败品罢了。说实话，我对你这位新朋友倒是很感兴趣，她的身上好像带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零挡在了柒夜的身前，他伸出手，身边凭空浮现出了六柄银色的钢刀，钢刀间连接着黑紫色的电流，发出滋滋的响声。
“啊呀，你是要朝我攻击么？”千也终于坐直了身体，“果然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啊……”
未等千也说完，银色的钢刀在零的面前汇聚成圆形，圆形的中央爆发出一道巨大凶猛的黑紫色电光。电光爆发出去的路径周围的树木被瞬间焚毁融化。
然而面对如此凶狠的攻击，千也却只是伸手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千也的面前出现了两团小型的垃圾袋，轻而易举地挡下了零的攻击。
似乎早已料到了自己的攻击不会奏效，银色的钢刀在零的手中汇聚成了一柄崭新的武器，他闪身冲向了前方的千也。
千也很轻地笑了一声，他挥了下手，零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挺挺地倒下了，他手中的武器也重新分裂成了六柄钢刀掉在了地上。
“坏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千也身下的座椅飘向了零所在的位置，“果然还是把不听话的失败品处理掉好了。”
纤细的身影忽然挡在了零的前面，将他和千也隔开了——是柒夜。她的手里握着零掉在地上的一柄钢刀，钢刀直直地对着千也。她握着刀的手甚至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哦呀小姑娘，你是要保护他么？”千也饶有情趣地扬了扬下巴，“可是你的手都在抖诶。”
“啊，是啊，没错啊。”柒夜提高声音，哪怕她的尾音都在打颤，“我摊牌了，我现在很害怕，怕得不行，我现在想转身就跑！但是…但是啊，我不想欠这家伙的人情……”柒夜咬了咬牙，握刀的手紧了紧，“而且最重要的是——爷看你不爽啊！！！”
仿佛是为了回应柒夜的心声一般，被她藏在怀里的玄机盒突然迸发出刺目强烈的金色光芒，将千也狠狠地震飞了出去。
看着被震飞了数十米的千也，柒夜自己也有些发愣。千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他的语气里依旧带着轻飘飘的笑意：“哦，果然带着什么东西么？有意思。”千也顿了顿，重新看向剑拔弩张的柒夜，“说起来你和那个夜澜长得还蛮像的——零号就是拿夜澜引诱你和你合作的么？夜澜的话我也认识啊，要不要考虑加入我？哦对了对了，我们应该还是见过一面的吧，在巴塔哥尼亚的祭礼广场，你不是瞟到我了一眼么？”
柒夜趁着刚刚千也倒地的瞬间已经将昏迷不醒的零背了起来，让她有些惊讶的是，零的身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轻。
“笨蛋，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走么？”
柒夜抛下一颗烟雾弹，趁着烟雾弥漫的掩护，背着零逃也似的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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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了多久，柒夜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成功甩掉千也。但可能是危机感卸除下来的关系，柒夜感觉到一阵失力。她打了个趔趄，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扶了一下身边的一棵树，没能摔倒在地。
柒夜小心翼翼地将零放在树边，自己则是背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柒夜伸手按在胸口，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感受着自己剧烈得有些过分的心跳。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和作为鸦时也没能经历过的恐惧和危机感。
柒夜定了定心神，回过头去查看零的状况。少年那双漂亮的异色眸子空洞地睁着，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神采和焦距。她试了试零的脉搏，又伸手探了探零的鼻息。
“…不…不会吧……”柒夜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颤抖了，“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了？不…等等，我记得孑孓说过，这种情况在艾诺蒂亚斯并不能认定为死亡，毕竟零他还没有消失……”
柒夜想了想，她凑到零的身边，试图趴在少年的身上听他还有没有心跳。
“你，在干嘛？”少年熟悉的冷淡声音在耳边响起，柒夜触电一般起身后退了几步，她对上少年那双重新恢复焦距的异色眼睛——尽管还是空荡荡的，一瞬间她又很快避开了视线。
“哦……我想确认你还有没有心跳……我都想给你做人工呼吸了……你别多想啊，小鬼头……”柒夜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心跳比刚才还要快。
“谢谢。”零很认真地回答，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些许的柔和，“对不起，柒夜。千也，出现在这里大概还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吧。没想到又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咳。”柒夜干咳了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不，这不是你的问题……说起来，你没事吧，刚刚突然倒下了……”
零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他回答道：“我没事，那个是千也的能力之一。我们要小心一些了，以后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再次遇到他。”
柒夜朝零伸出手，用力将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
零看了看四周，说道：“看来千也的结界已经被他解除了。”
“那我们赶紧去找安慕希她们吧。”柒夜点了点头，伸手进口袋去摸自己的通讯器，准备联系孑孓。
“柒夜，”零伸手轻轻扯了一下柒夜的衣袖，用带着些许祈求意味的态度小声说道，“刚刚遇到千也的事情，不要和孑孓说，拜托了。”
柒夜眨了眨眼睛，对上零的目光，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我就说我们不小心迷路了。”
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安静地站在柒夜的身边，眼睛却是看向了某个方向。
柒夜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通讯器，心里却在思考着别的事情。她很好奇千也对于零的称呼——“零号试验品”，但是她没有想要询问零的意思，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她自己也一样。
“…啊是孑孓么？嗯，我们光顾着说话了，没有跟上你们……昂，还在森林里，我们不小心迷路了……抱歉抱歉，下次还敢……额，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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