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勾当（2 / 2）

“东鲁日……援疆工作小组?”老葛伸手拿过这块光亮的四方长牌，见上头有着简写字样，牌子上头打着小眼，原本应系有长条绳带。

方牌中间描绘一副小相，人样十分逼真细致，老葛只看一眼，便心中有数，明白可以回去交差了。于是收了起来，向箩筐那边走去，正和过来的宋副哨碰个面对面。

“东西找到了，可以回去了，让兄弟们把捡来的石头也搬走。”

宋副哨见他没有把手里东西给自己看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悦，但面上不显，只是说道:“这些石头奇形怪状，死沉死沉，瞧着也不像是陨石。既然已找着东西，这些就不必搬了吧？”

老葛面无表情，说道:“好歹忙活几个时辰，总要带回去给翼长看看，谁知道找到的东西是不是有用，若是不行还得回来接着找。”

宋副哨明白，这是在掩人耳目。心道:你倒是想得周到，真是翼长的一条好狗。面上却喏喏应了，回头去指派手下将几筐石子装车，这就要“满载而归”。

等老葛骑到马上，宋副哨又问道:“二蛋还在姚运同那里吗？你有没有接他回来?”

“我早就吩咐过他了，若是咱们没回去，就到营务处找张委员。”

“张黛?他可是雁过拔毛见钱眼开的玩意，你外甥是个生瓜蛋子，怕不是要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老葛不以为然，道:“好歹我也救过他的命，他再贪财，也总不会找我外甥打把势。”

“嘿嘿，擒获异服贼酋，便是记小功也有四十两赏银。我就不信在他眼里，你这救命之恩能抵过白花花的银子。”

老葛忍不住侧头看他，宋副哨一脸的漫不经心，悠悠说道:“你当我不知你的打算嚒?我只是没有你这门子，人就是到我手里也挣不上这钱而已。我也不多要，若是小功，须分出十两，若是中功，要分出二十两，都散给底下兄弟。大家千里迢迢到这，是来挣军功赏钱的，结果尽跟你在山里吃风。你们舅甥若是还敢吃独食，那就别怪我告到营务处去！”

老葛一皱眉，却没想到生出这样一番事来。不过又想:中功赏银八十两，小功赏银四十两，扣去张春山例取的十一，再散出一二十两给下边封口，剩下的也不少，足够给二蛋找个媳妇成家了。

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宋副哨冷笑一声，问道:“我可听说，老葛你跟张黛没少干这种以次充好，以少报多，弄虚作假的勾当?却不知这是第几笔横财了？”

“这叫什么话，老葛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只是为了给二蛋早日成家，才干了这事，算起来也就两三回而已。”

老葛面不改色的说道。

……………………

“报胜仗，老湘左军新前营管带官，花翎总兵衔记名副将汪轸，新前营后哨正哨长、花翎总兵衔补用副将葛标为呈报接仗获胜事。”

“报俘获……汪轸……葛标……”

“报领恤……汪轸……葛标……”

独自留守营务处大帐的张委员，将记功书册里的一大页纸整整齐齐裁了下来，再将毛边刮去，叫人见不到做过手脚的痕迹。

这里头的记载足有十几条是伙同老葛伪报虚领的，虽未必有人能查到，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毀去记载，以防万一。

他又起身从自己书柜里取出一打字条，上头全是写满了老葛名衔的领赏领功字式。但什么杀贼多少，缴获几许，何人领功，都是空白。这却是老葛剩在自己这里的空白字式，本是为了省事，现在可成了要命的玩意，万万留不得。

张委员把裁下来的大纸和空白字式一起扔进火盆里烧了，这才松了口气。万万想不到，不过把个小贼定为异装贼匪冒功，竟整出这幺蛾子来。

要知他和田宗亮说话，并未避着这小贼，想来是被听个干干净净。先前他虽未敢告发，但若是徐帮办问起来，引起疑心，那可大事不妙。今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幸好吃饭耽搁了一阵，翼长又集军点卯，这才让徐帮办没空来过问这些小事。

张委员心中发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小贼或许无辜，但实在留他不得。只是之前营外殴斗，这小子竟然不知趁机逃到哪里，这找起来可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