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逃兵论(1 / 2)

坚定的研究者亚那:

展信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以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呵呵,猜不到的,这是没有人能够找到的领地……哦不,也许有人能够找到,但那不重要。

说说重点,文件袋里的那管血,是我昨天晚上趁公孙睡着的时候拿到的,谨慎使用,毕竟只有一管。“潘多拉”的制定者在几年前抽取过她的一管血,我相信从血液中获取信息是非常重要的。另外,在明面上可千万不要对她下手,她讨厌那种实验,如果直说绝对会让她警惕起来,所以,你明白的,我只能做到这些。喔,说起来,把我的房间留给她吧,我一时半会回不去。另外,也许你该抽人去保护一下她的妹妹的,是的,在遥远的小城市里,她的妹妹。我们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撒网。

保护好她,就像你想保护我那样,她安全了我自然也就安全了。什么?你想问,我离开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也为了,暂时苟活。

亚那,你不会不知道,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而并非隶属关系,我们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建立在我们共同的利益至上,而你也因为利益珍视我,但现在,真正对于你而言有价值的,是公孙。

是的,我逃了,正如你曾想过的那样,我感到恐惧,却并不单单是因为你,你本身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而我也并不在意死亡,只是,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业,这是你未来发明出的解药的续作,所以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在你的手上。我知道,在所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成为你最大的眼中钉,但也请你安心,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消失,就像现在这样。

我杀过人,正如公孙说的那样,我杀过我的同伴,我对此无可辩驳。那种事情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就连你,我也在试图隐瞒。身为学者的你,在某些事情上的确不够敏感。我是说,你对我的警惕还不够。

我说这么多,其实还想表明一件事情——你让德欧韦斯掌权,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是的,他威胁到我了,也威胁到了夹竹桃。他看穿了我的计划,知道我们一直在利用他们。他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在与他的交谈中,我明白了一点——人为了信仰可以做任何事情。

很可笑吧,我现在才悟到这一点,其实早该在衔尾蛇那次,我就应该明白的。只是德欧韦斯的信仰不同于衔尾蛇……我暂时还没弄清到底是什么。总之,公孙不是他的弱点,他的弱点另有其人。但,他是公孙的弱点。他会“被死亡”,但不是现在,他尽他前辈的责任,而我们,只需要负责收割。

说到衔尾蛇了,就继续说下去吧。衔尾蛇不是我们这场战役的重点,这场战役没有重点,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有可能是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能够把我离开的信息公开,然后,继续你的研究,不要被外界所干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去关注的事情了。

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就是我们黎明前的黑暗。

你想亲手杀死我,我会如你所愿。

……

这封信没有落款,安云秋懒得写落款。亚那慢悠悠地读完了信,在酒精灯上点燃,纸灰落在垃圾箱里。他把盛着血的试管插进试管槽,起身揉了揉眼睛。

转过实验室,亚那看见了公孙亦忧郁的脸。

“喔……昨晚睡得好吗?”亚那绕过公孙亦,后者随后跟了上来。

“云秋给我点了安神香,睡得很好。”公孙亦敛眸道,“所以,她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你可以理解为,战术撤退。”亚那推开书房的门,公孙亦一同进入。

“可那不就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潘多拉’的通缉。让她躲过这一段时间吧,清净了她自然会回来。”

“可是那个时候,她再回来有什么用!”公孙亦一语出口,微微一怔,紧接着躲避了亚那的目光。

“你也承认她现在有用对吧。”亚那把一根香烟放在耳朵上,“不妨说说,她现在有什么用?”

“抱歉,亚那先生……”公孙亦垂了垂眼睛,“我只是觉得,她……至少能够出谋划策什么的……”

“承认吧,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与利益。”亚那倒了杯咖啡,打开了桌上的电脑,“无所谓,她早晚会回来。”

公孙亦沉默着,她不知道安云秋的离开是好是坏,她总有一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就好像安云秋曾经与她一同扛着的一面招摇的大旗,现在却独自留给了她。似乎,逃兵论开始实现了,但是好在,安云秋没有直接把自己杀死。公孙亦突然想到昨晚对方的盛情邀请,顿时感到有些脊背发凉。她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与脖颈,确认自己现在还活着,却依旧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安云秋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想法,但自己现在猜不到她的主意,对于整个局势来说,这不是好兆头。

“真的无所谓吗?”公孙亦喃喃着,亚那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真的无所谓吗?亚那在心中重复着这个问题。

干燥的气息萦绕着房间,亚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产生了裂纹。他很想抬头看一眼安云秋的书桌,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似乎十分渴望在某次不经意抬头时,安云秋能够像往常一样斜靠在椅子上,手上做着反正不是工作的事情,慵懒又温柔地朝他笑笑,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亚那闭眼又睁开,眼前的电子屏幕让他有些失神,过亮的屏幕闪出无数光针,毫无误差地刺进他的眼睛,模糊的文字仿佛飞蚊,又仿佛老式电视机里闪烁的雪花。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