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异议!反对无效!(2 / 2)

裁决卿:既然还有第三位人证,那速速把他请出来吧。

黎搜查:这位证人,她亲眼目睹了行凶全过程,能提供非常清楚明确的证言,证明人犯就是袭击苦主的凶手。请昨晚在衙门里做卫生的清洁长入堂。

孙裕:〝!〞

黎搜查:清洁长,你可要如实交待,万万不能撒谎欺瞒裁决卿那双如明镜般透亮的慧眼,否则衙门下个月的俸禄条里将不再有你的名字!

清洁长:小的名叫“晓净”,是衙门里卫生保洁的总负责人,见过各位大人。不止昨天,其实每天夜晚,我都是最迟离开衙门的人,因为要最后做一轮全面彻底的检查才能保质保量。尤其是昨晚,衙门里还关着这么个脑子不清不楚的人犯,衣衫褴褛脏污,生怕他乱涂瞎碰、随地吐痰、口喷芬芳什么的,毁了我千辛万苦的工作。无论是果盘、纯净水、垃圾桶还是桌椅话机摆放,都是根据人吏部下达的标准精确陈列在指定位置,分毫不差。所有设施设备上的保洁工作,也都完全依照标准做到一尘不染。大人们呀,私下跟你们说:我可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哒,毕竟当年好不容易考进来,坚持数十年才升到这个岗位,现在是倍感光荣又珍惜啊!

黎搜查:清洁长,言归正传,把你昨晚在院子里看到的情景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晓净:是,大人。昨晚十点整,我一如既往地对衙门从里到外进行最后一趟巡逻检查,保证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在我即将抵达内院的时候,看到任捕快押着人犯也往那儿走,于是立即停下脚步避让,心想:『这下好了!他们要是碰到院子里的盆栽或武器,我还得重新再去摆放整齐,看来今晚又能主动加班。又是个为颂朝鞠躬尽瘁的天赐良机,简直太棒啦!』正当我路过院子出入口之际,看到人犯摆出架势,突然冲出去用长棍捅任捕快。

孙裕:等等,你当时看清脸了吗?真的是“我”朝任捕快移动吗?

晓净:手上拿棍子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确定是你,我看得清清楚楚!

孙裕:那就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呢?按理说,如果——

黎搜查:当时,你浑身邪气、全心罪恶、满脑歪念,眼中只有伤害任捕快,当然对外界熟视无睹!

孙裕:异议!内院小门只有一个人宽,如果你真的在入口,形成三点一线,不可能看得到脸。

黎搜查:〝!〞

晓净:搜查卿,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说时迟,那时快,人犯的攻击一下子就被躲过,我其实是在那个瞬间看到了他的脸。

孙裕:等等,你只在漆黑中看到短短的一“瞬间”吗?

黎搜查:清洁长,你这个解释非常合理,别理他,继续。

晓净:但人犯太过阴险狡诈,突然转身朝任捕快的后脑勺攻击,把人打昏在地。

孙裕:等等,你怎么知道袭击任义的人就是我?

晓净:你先面对我,然后转身了,这个人不是你还会是谁?!

孙裕:如果你当时面对着袭击者,他只一“瞬间”就“突然”转身,意味着你几乎只能看到背部。

黎搜查:人犯,太强词夺理了!连如此明确的证言都要详细讯问!

孙裕:异议!真实的原因应该是袭击者当时根本没转身,没从背后偷袭任义,才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看清。也就是说,搜查卿的推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晓净:〝!〞

黎搜查:〝!〞

裁决卿:〝!〞

黎搜查:你说什么?!哈哈哈~裁决卿,人犯这是承认了他曾经和苦主在院内一对一单挑,随后,前者就对后者造成了重度伤害!哈哈哈哈哈~真是万万想不到啊!你呀你,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竟然自己亲口认罪伏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败给一个区区清洁长的滋味,不好受吧?

孙裕: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说“他当时根本没转身”,可从来没说袭击任义的人就是我。

黎搜查:现如今证据确凿,你仍不知悔改,竟还敢继续狡辩,真真是罪大恶极!裁决卿,我恳请速速下达判决,对这厮处以极刑!

裁决卿:清洁长,既然你当时目睹了全过程,请问昨晚衙门内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净:这个……那个……其实……

孙裕:晓净,你只是在配合他的推理做伪证!

黎搜查:伪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裁决卿,请容许我呈上关键物证——本案的凶器——长直木棍。准确地说,是已经断成两截的带刺木棍。

裁决卿:速速把凶器展示出来。

黎搜查:大人请看,这根木棍,正是人犯用来攻击苦主的伤人凶器。由于造成任捕快重伤的那一下太过凶狠,在人犯偷袭的当下,就令它断成两截。细看这断裂损毁之处,细长木刺如匕首般锋利尖锐,得益于天赐我市的优质素材,却被险恶之人利用,毫无怜悯地划破任捕快的脖颈。上面留存的指纹,与人犯一模一样!其手段之残忍、用心之歹毒,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伤痛与诊金事小,但若是因此寒了万万衙役的正义之心,我们居理署难辞其咎!!故,特请大人明鉴,务必还勤劳勇敢的任捕快一个天理公道!!!

孙裕:异议!我——

裁决卿:其心可诛!其罪可死!!其首可斩!!!本官在此宣判:人犯孙裕,行凶证据确凿,伤害衙门差役罪,成立!此间暂时休堂,原定于明天审理的另一宗罪行,考虑到人犯态度恶劣、手段残忍、性质严重,特别提前至今晚开堂,留待诸位晚膳过后再做商议定夺。退堂!

孙裕被押回牢房,捡起地上的营养糕,抠掉粘灰的外层。

狱友听完这段故事,不禁替对方惋惜又打抱不平:“孙兄,既然你说清洁长在做伪证,那当时为何顺着她的话反驳,而非道明真相?”

“因为她当时的证言有漏洞,与其直接讲出没人信的真相,不如先戳穿她。等谎言不攻自破后,我再说出事实才有人相信。现在回头看,也许那正是居理署为我埋下的陷阱——我的反驳等同于自掘坟墓。官府里不愧都是人间精品,我等凡夫俗子终究力有不逮。”照理说,孙裕此时本该捶胸顿足,却意外地淡定冷静,仿佛在与老友回顾往事。

“还有那裁决卿,竟然轻易被三言两语煽动情绪,如此武断地禁止你继续发言,想当然地认同了搜查卿的猜测,还给出了极端的判决。而且你也是案件证人之一,怎么连上证人席的资格都没有?!”

“吃一堑,长一智,等到下半场,我准备调整自辩策略。虽然结果肯定还是一样,但至少要争取到一线生机,拖过今晚,别被判斩立决。”

『纵然强硬如孙兄,在临死之前,也难免祈望能多活一阵子呀。』好奇心像灯下飞舞的小虫萦绕在狱友脑中挥之不去,反复欲言又止之后,终于开口发问:“孙兄,既然你是无辜的,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内院只有你和任捕快两个人,如果不是你对他造成了伤害,那凶手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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