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颜六郎的笑声充满整个花厅,他笑得极张狂,嘲讽李莲花的异想天开。

合欢皱着眉头,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可不知怎么的,李莲花的话,她是信的。

因为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李莲花断然不会如此笃定。

心下如此想着,合欢忍不住瞧向李莲花,后者的目光牢牢地落在张叔身上,从方才就没离开过。

“人的容貌的确会因为时间有所改变,可骨骼、五官的变化是很小的。”李莲花微沉吟着开口道:“多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东方楼主一面,东方楼主您…变得不多。”

张叔的脸神经质地抽了抽,久久了才说道:“十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正视这张脸。”

他嘴动了动,布满半边脸的疤痕也跟着动了起来,犹如夜叉咧嘴,狰狞可怖。

“李神医,对着这副模样说变得不多,是在打诳语了。”

说罢,张叔看向已经呆滞了的颜六郎,满眼悲悯。

颜六郎已经不笑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似的,呆呆的看着那张脸。

入庄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打量这个素日里沉默得如同空气的老人。那还算完好的半边,布满皱纹…

“不不不,不可能。”颜六郎否认,他皱着眉,“楼主比我还恨范柳门,可这个老头子三番两次作梗,阻我杀人。他只是范柳门的走狗,绝不是楼主!”

恨意复有缠上颜六郎,这老头便是他在须臾山庄最恨的第三人,若不是他…他早就大仇得报。既然杀不了管家,杀了这老头,亦是报仇了。

颜六郎想到这,脸也变得扭曲起来,怒气驱使他扑向张叔,掐向他的脖颈。

方多病站的最近,反应是极快的,甩开衣摆,抬起脚,踢中了颜六郎。

外力促使颜六郎失去了平衡倒向一旁,但他的手还是倔强地想抓住点什么。

在他摔倒在地的同时,一个头套也跟着掉落。

众人只见张叔头顶光秃秃的,六个戒疤格外醒目。

颜六郎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爬着往前两步抓住张叔的衣摆,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他糊涂了,眼前的人分明不是楼主,可为什么自己又觉得他就是楼主。

如若他是楼主,为什么要阻他报仇,为什么不跟他相认,为什么…

张叔躬身搀起颜六郎,却不看他,紧抿的唇动了动,才道:“颜施主,东方若谷已死,贫僧法号觉生。”

颜六郎整个人如遭雷劈,身子一沉,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觉生望向众人,久久才道:“那年我纵火烧楼,本想一死了之。可熬不住火烧的疼逃了出来,被一方丈所救,伤好后就受戒入了佛门。”

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再提起过去,心绪仍有波澜,看来是自己修行尚浅。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莲花追问道:“那觉生大师来须臾山庄是?”

“我入佛门不久,怎敢妄称大师。”觉生淡淡一笑。

分明是同一个人,同样的笑,现在的他却没有了先前的骇人。

“莺儿跟六郎是为我一家复仇才接近的范柳门,他们因我背负仇恨十年,我不能让他们再为此手上染血。”

“那…范柳门是你杀的?”方多病问道。

他认为为了无辜丧命的妻女,策划复仇的忠仆,觉生杀人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不,范柳门是莺玉杀的。”李莲花道。

即便李莲花当众驳了自己的推测,方多病也是不生气的,他只关心真相

“可有证据?”方多病问道。

李莲花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到窗前。日光打上他的侧脸,半明半暗,叫人看不出情绪。

“案发当晚,莺玉应是用迷药将范柳门制服,一刀插进心脏结果了他的性命。我看过范柳门的尸身,他身上伤口虽多,但只有心口的刀伤周围皮肉翻卷。这种情况,只会在活人受伤时出现。其他伤口,包括切掉的手指皆是切口平整,可见是死后造成。”

李莲花又道:“觉生师父,我说的可对?范柳门为了防止外人进屋而不知,在门口窗边都撒上了粉末,你鞋底就沾了些。想来是案发当晚进过那间房子吧。”

觉生怔了怔,看向自己的鞋,忍不住叹道:“李神医眼力卓绝。不错,案发那晚莺玉给我留了口信,让我子时去伺候。我到时,范柳门已经被莺玉杀了。莺玉说她早就认出我了。还说自己终于得了解脱,天一亮便会去投案自首,请我照顾六郎。”

“所以你在看见范柳门尸首时不以为意,但看到莺玉的尸体才会那样惊讶。”李莲花道。

那时他就是看见觉生这个矛盾的反应才起了疑心,私下一查才推断出他的真实身份。

听到提起自己,颜六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莺儿…那莺儿是谁杀的?”

“她是自杀。”李莲花道。

方多病道:“自杀?不对吧,她手指不是也被切了。总不会是她自己切的吧?”

有道是十指连心,活生生切下四根手指,这勇气绝非常人所有。

面对方多病的质疑,李莲花只是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两样东西。

他先把一方皱巴巴的帕子摆在桌上,“莺玉的四只手指切口外皮翻卷,是生前切的。这方帕子是我在桌子底下寻到,这里有一处破损。”

李莲花指向帕子上的破口,丝线纤维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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