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不愿醒来的人(1 / 2)

我来伦敦寻找我的妻子和女儿。

我下飞机的时候,站在机场迷茫了一阵子。我已经托人已经将我全部身家的两千多万人民币都换成了英镑,还办了英国的各种卡。虽然我现在拥有着如此财富,但在陌生的环境去做陌生的事让我感到不安。

我想自己应该先去租一个房子,然后再了解了解这个地方。

我问了路,来到中介处时,正是快下班的时候,一个个员工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走到一个女员工面前问道:“我想找一个房子租。”

那个女员工微笑婉拒道:“这位先生,我们马上就下班了,您能明天再来吗?”

我道:“女士,您只需要给我一个不错的房东的联系方式,给我找一个电话就可以了,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先生,我们的手续是比较繁琐的,而且我约好了我的男朋友晚上去看电影,您一定希望我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这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不是吗?”

那个员工翻了一个白眼,耸肩道:“你可以向我其他的同事们求助,他们会很乐意帮助你。”

说完这个员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好这时候他的男朋友来了,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过来向她问道:“怎么了宝贝,你看起来很苦恼。”

“这位先生想租房子,但那意味着我要加班了。”

那个男人打量着我对那女人道:“你可以把那个人介绍给他呀。”

“这不好吧。”

“他提出了什么要求吗?”

“没有。”

见女人还有些犹豫,那男人便走到我面前道:“伙计,我知道有一套出租的房子,我有主人的电话,你可以直接找他。”

那个男人写了一个电话给我道:“您可以直接联系他,不用那么多繁琐的程序,只不过中介处赚不到钱了而已,但谁会在乎他们赚不赚钱呢。”

我道谢过后便给那个人打电话,那边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在知道我要租房子以后,那个人告知了我地址便自己挂断了电话。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那个位置,那是郊区,环境很优美。

在得知我的地址后,出租车司机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租房子。”

“租谁的房子?霍华德的房子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想应该是的。”

“你一定是让人给坑了,他一定没有告诉你霍华德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司机十分激动地说道。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精神病一样的人,整天说胡话。”

“还有呢?”

“他特别富有,但儿子和妻子出了车祸死了,他就花钱托一个混蛋照顾他,那个混蛋胡作非为,和很多黑恶势力都有纠葛,我劝你不要租他的房子,他之前还偷窥过他的房客。”

“如果他是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要把房子出租呢?用来偷窥吗?”

“上帝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那个司机捂着脑袋,不停道。

车子很快到了地,我付完钱后下车,刚想拿五镑作为小费,钱还没掏出来,他便一溜烟跑了。

我看了看这个地方,在一条公路旁有两座并排的房子,一个是一栋别墅,十分恢弘大气,另一个是一座小木屋,和旁边的别墅相比,简直简陋得有些可怜,但好在环境特别好,两座房子坐落在路边的草地上,前面是一片连着的花园。花园里花草编织的地毯上有一个小木桌,木桌周围是四个凳子,最边上还有一个花架,上面放着几棵盆栽。这里干净得简直是这座城市的眼睛。

我不知道去哪个房子,刚要打电话,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站在他的身后。

我问道:“您是…霍华德先生?”

老人点点头,便领着我进了花园,他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后,老人拿起一个水壶给盆栽浇水。

我问道:“我们可以说说租房子的事了吗?”

老人转过头:“你见过天使和魔鬼吗?”

我第一次对自己听到的东西产生了怀疑。

“和租房子有关系吗?”我问道。

“想住就住在这儿。”霍华德说道,随后转过身去。

“我需要付多少房租?”我问。

“这不重要。”霍华德回头对我说,然后又转身去弄他的花。

“魔鬼诞生于邪恶而死于其本身的邪恶,天使生于圣洁而死于其本身的圣洁。”他喃喃道。

我打算进那个木屋放行李。

“你要去哪?”

“我要去放行李。”

“那个木屋是我的,旁边那个别墅是出租的。”

我又感到疑惑:“那么豪华的别墅你为什么要出租,而自己住在木屋里呢?”

“那栋别墅里住着我的妻子。”

我惊异地看了别墅一眼:“她不是和你的儿子出车祸死了吗?”

老霍华德生气道:“只要我不进那个别墅,不看到那个房子里空无一人,那她就一直在里面。而我的儿子,他在外面有他的家庭,过着他幸福的生活。”

“可他们就是死了啊。”

“只要我不进去那个别墅,我妻子就一直在里面,只要我不去找我儿子,那他就一直在别处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老霍华德接着道:“我希望你能善待那栋房子,它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你希望我做什么吗?”

“我希望你能让这座房子看起来有人住,我希望你能善待这栋房子,我希望你能多和我聊聊天,呃,还有…没了,仅此而已。”

“我来伦敦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一直陪着你玩欺骗你自己的游戏。”

“你有什么事情,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

“我的妻子和女儿离开了我,她们可能在这里,我想找到她们。”

霍华德看着我细声道:“所以你也失去了自己的挚爱?”

我点点头:“是啊。”

“这是小问题,只要他们活着,只要他们在英国,我就有办法可以找到她们。”

“我其实一开始打算自己找。”

“她们在一片迷雾里,我有能力在雾里找到并带回她们,但你不行,进了雾里,你会迷失自我的。”

我好像懂得了霍华德的意思。

“所以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说道。

“我觉得遇见你也会是我的幸运,顺便说一句,你的手链很漂亮。”

我提着行李搬进了别墅里,这里的一切家具都很齐全,好像真的有人一直住一样,桌子上剩的半杯水,随意散在床上的被子,放在地上的拖把这一切都好像在告诉着我:这里的住着的人离开不久,而且很快就会回来。

我躺在这个舒服的大床上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吵醒的,老霍华德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道:“亲爱的,吃三明治吗,我刚为你做的,你可以理一理我吗,我知道我犯了错误,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早餐。

我不想陪着这个幼稚的老人玩,便起身狠狠拍了两下窗户。

老霍华德很开心地说道:“你终于肯理我了,你不要生气,我把三明治放在你门口,吃完你把篮子放在门口就行。”

我站在窗前看着霍华德拄着拐晃悠着回了小木屋,心里不禁发笑道:“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走出来,真是可笑。”

我开门把他放在门口的篮子拿了进来,里面有三个三明治,还有一罐英国人早餐吃的豆子。我大快朵颐,然后把空篮子又放到了门口。

过了半个小时,老霍华德又拄着拐杖回来了,他看见了空篮子,笑道:“哦,亲爱的,你竟然全吃完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终于肯吃饭了。你放心,我以后每天都会给你做好吃的,你一定要尽早原谅我,我太想你了。”

霍华德提着篮子晃悠着又回去了,不同于来的时候,他走的时候哼起了欢快的歌。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我出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霍华德。

霍华德神采奕奕问我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睡得相当好,你看起来也神气好多了。”

霍华德笑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妻子今天早上吃完了我做的三明治。我觉得她快原谅我了,那时我就能和她团聚了。”

“她怎么把你赶出来了?”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说:“我之前认识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很热情,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后来我妻子知道了,我怎么求饶她都要让我出去住,我干脆在我们的房子旁边建了一个小木屋。”

我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他连道:“我相信我的妻子很快就会让我回去,毕竟她是爱我的。”

“你一定会的。”

“我觉得也是。”霍华德笑出了眼泪。

下午的时候,我洗了个澡,洗的过程中听见外面有脚步,不用说,是霍华德的。

我披上件浴巾,走出去,霍华德靠在一边听,见我出来,他收到了很大的惊吓。

“你真是个偷窥狂吗?”我生气问道。

霍华德的眼光黯淡下来道:“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霍华德走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出门又看到了摆弄花草的霍华德。

霍华德一见我急忙上前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偷窥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听这个房子里淋浴间的水声让我很安心,而且我太想进来看看了,这个房子里有我一切美好的回忆,我看着这个房子里的一个个地方,总能想起我之前的生活片段。”

霍华德用手扶着下巴,眼睛逐渐迷离,说道:“比如我看到凌乱的床,我就能想到我之前晚上躺在床上读书,她躺在我旁边,我会把好的句子或段落朗读给她,她不爱读书,但很爱听我讲故事,我很喜欢狄更斯和马克吐温的作品,她也很喜欢听我讲给她,每次我读马克吐温的作品她都会被逗笑,看着她笑,我也会笑,她从我的故事里得到了快乐,我从她的欢笑中也得到了快乐。”

我打断他道:“你就不能不骗自己吗?”

霍华德等了好一会道:“我年纪已经很大了,徐,我不想痛苦地过完一生,我想有些自己的生活的期待,尽管它是假的。”

“你真可笑啊,霍华德先生。”

“想笑就笑吧,我不会在乎,影响自己的永远不是别人的看法,而是自己对自己的看法,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可笑,但如果欺骗自己能让自己感到愉悦和幸福,那我为什么不欺骗自己呢,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要活得愉悦和幸福吗?”

霍华德突然道:“明天会有一个朋友来,他会帮你解决寻找妻子和女儿的问题。”

“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又被霍华德叫醒,这次是面包和果酱。

上午的时候,一辆小卡车开了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下了车。

那人下车后跟我握了握手道:“你好,我是安德烈。你的事情霍华德已经跟我说了,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你好,安德烈先生。”

“但是我要先说好,我是要收费的,我只为钱工作,我要知道您大概准备了多少钱。”

“大概二百六十万英镑。”

安德烈笑道:“除去我的酬劳,这足够找到两个人了。”

霍华德凑上前笑道:“你可以永远相信安德烈,无论是被黑手党绑架还是疏通马桶,只要你有钱,安德烈一定会帮助你。”

安德烈从车上卸下来卸下来一些食材,然后搬到了小木屋里。

安德烈临走时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以及我妻女的照片和信息,另外他从我的卡里转走了五十万英镑。

“如果我找到了人,我会通知你。”说罢,安德烈离开了。

我和霍华德坐在椅子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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