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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和我一样,每当我们遇到一些糟糕的事情时,不管事情大小,我们都不会跟家人吐露半个字。我们只在彼此身上寻求一点心理上的慰藉,然后把难题都交给自己解决。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艾青的遭遇,以及她做出的决定。我知道,如果跟我母亲提起此事,就意味着我的舅舅一家人,还有我的姨妈们都会得知此事。我能想象他们得知此事后的不同反应。

我母亲一定会在听到此事的一瞬间,就震惊地大声说:“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杨阳这个混蛋,竟然欺骗我们小青!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舅舅得知此事后,一定会怒火中烧,大发雷霆。他会立刻买张火车票,赶到女儿家中,当着女婿一家人的面,质问女婿是怎么一回事?他可能还会一时冲动,扇他两个耳光。然后,他会逐渐冷静下来,恢复理智。他会强作镇定与女婿的父母坐下来谈一谈,看看问题如何能够商量着解决。我舅妈的态度一定跟舅舅是一致的。她是一个为人善良、但没什么主见的女人。

我的姨妈们得知此事,也会震惊和愤怒,但是她们会很快镇定下来,分析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她们会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猜,她们大概会建议侄女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家庭地位、掌握财政大权,然后安安心心地生活。

也许,我母亲也会同意她们的想法,但她与她们不同的是:她不会像她的姐姐们那样态度坚决和果断。她会在她们的建议与侄女的主意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她会说一句:“反正我觉得,女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挺好。不过,你们年轻人追求的东西多、想法也跟我们不一样,这事归根结底,大主意还得小青自己拿。”

我想,大家的反应、想法、建议,对于艾青的婚姻状况毫无用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混乱、更复杂,甚至还会破坏她的计划。所以,有一次当我母亲跟我在视频里,聊起艾青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时,我积极回应了她。甚至,当她将杨阳和唐凯放在一起夸赞时,我也硬着头皮迎合了她的话。当时,我生怕自己表现的不自然,让我母亲生疑。我可不想费力地撒谎,尽管我在我母亲面前,已经撒了很多次谎了。

我很想帮帮艾青,我说的不是精神上的支持,我想为她提供一些实实在在的帮助。比如,我帮她搜集证据,或者帮他寻找到她丈夫背后的那个秘密情人。我想做一切能够帮助她加快离婚进程,脱离这段空壳婚姻的事。但我发现,我除了每天给她打打电话、得空就去她家看看她和小外甥以外,什么也做不了。日子一天天过去,艾青搜集证据的事,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一天,我接到了张骁的电话。我很意外,因为我们上一次联系,还是在我居家隔离期间,之后便再无联络。我明白,我们之间早已淡化成那种许久不联系,也无甚要紧的关系。所以,我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要说。我猜,他给我打电话的出发点和我给他打电话的出发点,是一样的。

电话通了。“喂,静怡,你现在说话方便吗?”电话那头传来张骁的声音。

“嗯,方便。你稍等一下,我去外面。”我说着从工位上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我来到楼梯间,又上了一层,这才安心地站在原地。我说:“好了,你说吧。”

“你在楼道?“他大概是听出了我的高跟鞋与楼梯间的水泥地板碰撞的声音。

“嗯,这里很安静,说话也方便。你一定有什么事要说吧?“

“嗯,有一件事,藏在我心里很久,我也纠结了很久。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和难为情。

“什么事啊?你说吧。“我说。

“其实,是关于艾青的事。“他说着又迟疑了一下,电话里静悄悄地。接着,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但这事只能先跟你说,然后我们再商量看怎么做。“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要说的事情,一定跟杨阳是同性恋有关,但我转念一想,这件事情,除了我和艾青,没人知道。就连杨阳的父母,对此也一无所知。也许是别的事,我想。

“你怎么还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的性格,“我说,“你快说吧。”

“艾青出院那天上午,我在医院南门看到了他丈夫。“他说,”我看见他跟一个年轻男人搂搂抱抱。他们看上去很亲密,就像情侣一样。“

“你拍照片了吗?”我急切地问。

“没拍,我当时正赶着去开会,就是匆匆一瞥。”他说,“但我敢肯定,就是她丈夫。我们在医院见过很多次了,而且我之前去病房看艾青的时候,也见到他了。他的外表特征,我记得很清楚。”

“我不是怀疑你看错了。我也相信一定是他。”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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