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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浅睡了三个小时,又醒了。徐一楠背对着我,睡得很香。清晨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我感觉浑身乏力,很困倦,我想再睡会儿,可我刚闭上眼睛,我的大脑就开始变的活跃起来。我想的都是些不开心的事,有的是昨晚发生的,有的是平时发生的(当然,很多不愉快都只是出现在我心里,徐一楠并不知道。)

我故意大幅度地翻身,为的是唤醒熟睡中的恋人。我想,如果他抱着我睡的话,也许我才能安心一点,大脑不至于那么活跃。可他一点动静也没有,睡得很熟。我又故意拉扯了一下被子。他终于翻身了,从背对着我睡,变成了平躺着睡。但他仍旧没有抱我,也没有向我伸出一只胳膊,让我枕在上面(平时只要他翻身,就会伸出一只胳膊让我枕着)。或许他太困了,睡的太死了,意识不到把胳膊伸过来。或许他只是单纯地不想那样做。

于是,我心烦意乱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决定找点事做,这样有助于我平静下来,恢复到正常的心境中去。更好见我起床了,便从床上跳了下来。它很喜欢粘着我,这让我觉得很宽慰。有一个小生灵这样爱我,又这样需要我。

我抱起它,抚摸了一会儿。它故意向我敞开它的腹部,一条腿蹬的笔直,舒舒服服地让我抚摸它。更好的肚子软软糯糯的,每次我抚摸它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但它不喜欢长时间呆在我的怀里,不一会儿就踩着我的胳膊跳到了地上。我知道它又要开始它的娱乐活动了。更好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先接受我的抱抱和抚摸,然后就自己玩儿起来了。它或追着小皮球在房间里跑、或在小花园里上蹿下跳,一会儿在花架上磨瓜子,一会儿又在那盆最大的波士顿蕨下面把自己藏起来。它玩儿的不亦乐乎,但我没心情看它玩耍,我想为自己找点事儿做。

当我洗漱完毕,回到客厅的时候,房间里明亮了许多。晨光初现,小花园里的植物叶片上都洒上了一层明亮的金色。我走到窗边俯瞰楼下,看到通往公园的马路上有稀稀落落的人影在移动。

我想,我也该去公园走走,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感受大自然了。去公园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花花草草,或许我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何况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我就是这样带着重整旗鼓的欲念,兴冲冲地下了楼,快步往公园走去。

事实上,我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希望徐一楠被吵醒了。他意识到我不在床上,而且已经出门了,会火急火燎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我。我想,如果他电话打的及时的话,我会站在原地等他,或者再次回到家里,等他洗漱完,和他一起去公园。但可能是我拉上房门的声音不够大,他没有被我吵醒。当我走到路上的时候,我又期待着徐一楠在我身后叫住我,小跑着追上来,然后和我一起去散步。虽然,从我家到公园只需要步行十分钟,但这十分钟里,我每走一步都在期待着他的声音。

我对自己感到疑惑:我不是昨天还要下定决心跟他分手吗?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对他抱有期待?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我究竟期待的是什么,害怕的是什么、厌恶的又是什么?

这些疑惑是我在公园的林荫道上,独自漫步时思索的。但我只有疑惑,没有答案。也许我在刻意回避问题,也许是眼前的怡人景色,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雨后的公园里空气清新,林荫道上湿漉漉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距我不远处的一个矮矮的小山包上,成片成片的虞美人开的绚烂。我不禁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花海认真地拍起照来。(当然,我拍的是景色。李莫尔离开我以后,我不再给自己拍照了,因为我的眼睛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哀愁,我不喜欢看到它。)

似乎在我的生活中充满了这样的时刻——被分散、被扰乱,甚至打断。细细想来,有些情况是我主动的、有些是被动的、还有一些是不知不觉发生的。无论如何,我总会被生活推着向前走一阵儿,然后又会宿命般地止步不前,有时还会往后退,然后再往前迈出步子,但不会走的太远。总之,我没有一种牢固的、稳定的生活,也没有与之匹配的心境。我总是在变,时而积极、时而消极、时而勇敢、时而怯懦、时而快乐、时而悲伤。

拍完照片,我再次来到林荫道上,感觉心情放松了一些。我步伐轻盈地一直往前走,走到必须折返的时候,才掉头往回走。这时候,我似乎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了。脑子里没有那多思绪,心中也没有对徐一楠的期待了。清风吹过时,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梢上时不时有飞鸟扑扇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

当我再次经过那片虞美人花海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定是徐一楠打来的,我想。我依旧双手插在裤兜里往前走,尽管手机就在其中一个口袋里,但我故意没有拿出来看。我不想接他的电话,凭什么我期待他打来的时候,他无动于衷,我刚刚平复了心情,他又来扰乱我的心绪。出于这样的心理,我没有看手机。

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步子迈的更大了,走路也更快了。我是在赌气。本来,我打算在公园里来回往返一趟就要回家的,但是这个电话让我改变了主意。我快步往前走着,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了。我依旧没看,继续往前走。

先前放空的状态不复存在,我就像是刚刚喝了瓶冰镇汽水似的,胃里感觉有些胀胀的。我的手机安安静静地呆在我的口袋里,没有再次响起。我有些失望。我想,我总归是不会令徐一楠担心的。其实,他也并不爱我。我们彼此彼此。

毫无疑问,我又想到了李莫尔,想起来的自然全是他的好。他多么宠我啊、他就不会看到我不在家还不着急,他会一直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他还会问我在哪里,然后出来找我。他曾经多么爱我!我以前做的一点都不好,我总是使小性子、总是发脾气,总是很任性。是我的错让我失去了他。美好的回忆与自责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带给我的是一种充满遗憾的绝望。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走的浑身是汗,脚也有些疼。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没敢再赌气,因为我实在走不动了,我想回家。

电话通了,传来徐一楠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我沉默了几秒钟。他说话的口气让我更生气了。他用一种介于无所谓和稀松平常的口吻说的这句话。

“我在公园。”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睡的很熟,就没叫你。”

“你现在在公园哪个位置?”

“我也不知道。”

“那你早点回来。”

“我知道。你继续睡吧。”

“嗯,我太困了,我再睡会儿。”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又被点燃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呢?他问我在公园什么位置,却不是要来找我,而仅仅是问问而已?我说让他继续睡,他就真的继续睡,他的心是木头做的吗?他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一大早一个人跑来公园?从我电话里的语气中,他听不出我的情绪吗?

我悻悻地往回走,半个小时后终于到家了。我一开门,更好就从阳台上飞奔过来,扑向我。它撅着屁股,翘着尾巴蹭我的裤脚。我站在门口抱起它,狠狠地亲了他它一口。我对更好说:“更好,你真好,有你真好!”

我希望徐一楠已经起床了。可事实上,他还在床上躺着。我推开卧室的门,准备从衣柜里拿两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时,徐一楠终于醒了。他被我拉开柜门的声音吵醒了。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

“嗯”

“那我现在起床。”

“你继续睡吧。”

“我睡不着了。”

“抱歉,是我扰了你的好梦。”

“你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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