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亚瑟归家（下）（1 / 2）
楼下传来的嘈杂声和叫骂声自然也吵醒了的老柯林特和玛利亚，玛利亚最先走出房门，扒着栏杆看到马修火急火燎地从架子上取下医疗箱，扭头冲进餐厅，立刻就意识到出事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梯，跟在马修的脚步之后进了餐厅。
“天哪……”
她在餐厅门口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一个中枪的伤者躺在他们家的餐桌上，更没想到这个被子弹命中的倒霉蛋就是失踪一年之久的叔叔亚瑟。
“克莱尔，把玛利亚带出去，这里不是孩子应该待的地方。”托马斯一边从医疗箱里取出瓶装吗啡一边指示克莱尔道。
克莱尔只好丢下亚瑟，挡在了玛利亚的面前，温声劝道：“玛利亚，你先去客厅待一会儿吧。”
“不！”不听话的玛利亚从克莱尔的腋下钻了过去，“爸爸！我也姓德莱尼，为什么你总是把我排除在外？我也可以帮忙的！”
“玛利亚……”
托马斯本还想再劝，可玛利亚直接打断了他的施法：“——马修，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马修将止血剂倒在干净的布上，递给玛利亚：“这些药剂可以止血，也有一定的消毒作用，使劲按住伤口，使劲！”
“马修！”
托马斯对马修的行为很不满，他不想让玛利亚接触这些东西，起码现在不行，她还太小。
可马修不这么认为：“玛利亚说得对，她也姓德莱尼……你不能把她排除在外……如果你想要把她留在你身边，这是她早晚要经历的。”
危险不会因为蒙上眼睛就消失不见，这个道理马修再明白不过了，在西部生活，过度的保护反而会害了玛利亚。
好在是玛利亚没有怯场，她撩起裙摆爬上餐桌，跪在亚瑟身边，按住他腹部上的伤口，而另一边，托马斯将泡在威士忌酒液里的镊子取出，马修则是将小瓶吗啡灌进了亚瑟的嘴里……
一切准备就绪——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处理了。
“你准备好了吗？”托马斯拿着镊子，随时准备动手。
亚瑟将衣领塞进嘴里咬住：“——去他妈的，快动手吧！”
“马修，克莱尔，把他按住，别让他乱动”说完，托马斯便将镊子探入亚瑟身上的弹孔里。
为了保住亚瑟的命，他必须得把子弹头给夹出来。
而这个过程对亚瑟来说并不轻松，哪怕他已经在尽力忍受疼痛，可还是会忍不住的爆粗口：“操他妈的！操！汤米！快点！”
“忍住，马上就好了。”
托马斯已经满头大汗，而他手中的镊子在亚瑟的伤口里搅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碰到子弹，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子弹头夹出来。
“好了好了，干得好亚瑟，干得好。”托马斯把镊子连带着子弹一同丢进一旁的酒杯里，“给我威士忌。”
托马斯先是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威士忌，然后对着弹孔泼了上去。
“操他妈的！”亚瑟满脸涨红，青筋暴起，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膨胀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似的。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了：止血、消毒、缝线、缠绷带。
亚瑟的运气很不错，子弹没有伤到内脏和动脉，这意味着他所面临的危险已经大大降低了。
马修并没有继续参与德莱尼家族的“医疗活动”，因为他刚才看到老柯林特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显然，他是循着惨叫声找过来的，马修很难想象当柯林特发现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亚瑟躺在自己家的餐桌上惨叫会有怎样的心情——绝对不会很好。
于是他走出餐厅，在门廊的台阶上找到了柯林特，他正靠在石柱上吸烟，脚下则是踩着亚瑟在台阶表面留下的血迹。
“父亲。”
柯林特听出了马修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问道：“——为什么那个混球躺在我们家的餐桌上？”
老柯林特对亚瑟的态度很差，他刚才直接把亚瑟轰出去其实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我不知道……”马修也不清楚亚瑟都遭遇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很狼狈，他需要家人的帮助，“他是自己跑回来的，中了枪……我猜他无处可去了，所以才会回来投靠我们。”
“自从他滚出了这个家，他就不再是这家人了马修。他除了‘姓氏’和我们一样之外和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柯林特吐出一口烟雾，“等你大哥给他处理好伤口就让他滚蛋。离我们的农场远点儿。”
“爸，亚瑟也是——”
马修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柯林特便猛地回过头来，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你给我听好了马修，亚瑟违抗了我太多次了，还抛弃了这个家，我没有这个儿子，如果你不听话，你也给我滚蛋。”
见柯林特正在气头上，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的马修只好点了点头：“我永远不会违背您。”
“很好，”柯林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他处理好伤口，让他滚，等我回来，我不想见到他还留在我的房子里。”
说完，柯林特扭头下了台阶，向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和父亲交涉失败的马修无奈地摇了摇头，折返回餐厅。
托马斯和克莱尔已经帮亚瑟缠上了绷带，亚瑟正靠坐在木椅上，手里还握着刚才那瓶威士忌，瞧见马修回来了，高举酒瓶道：“告诉我马修，他说了什么？”
马修噘了噘嘴，如实回答道：“他想让你自觉滚蛋。”
亚瑟咧嘴一笑，看向托马斯：“我说什么来着？如果刚才是他先看见我的，他是不会让我进门的。老头儿宁愿让我失血过多死在门廊外面。”
“我再去劝劝他。”托马斯说道，“马修，他去哪儿了？”
“应该去马厩那边了。”
“别麻烦了。”亚瑟坐直身体，“等我喝完这瓶酒就走。”
“什么？你要走？你中了枪跑回来寻求帮助，等我们帮你处理了伤口之后你又要拍拍屁股滚蛋了？”马修一把抢过亚瑟手里的威士忌，往桌子上一放，“你个自私的混蛋，你就留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如果你再想逃跑，再想不告而别，我就把你拴在马厩里，让玛利亚把你当马骑。”
“我不觉得玛利亚喜欢骑我，更何况你也听见老头儿是怎么说的了，他不想看到我，他想让我滚蛋。”亚瑟可不想和柯林特发生任何争执，与其继续忍气吞声，他宁愿离开这个已经容不下他的家，“我为他做了那么多脏事儿，杀了那么多人，他还是看不起我……他不允许我们拥有自我，马修。他的眼里只有‘德莱尼’这个名字，还有‘农场’，还有别的吗？没了，我们在他眼里就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