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6.体面无益26（2 / 2）
巴克利走下讲台，在议事堂的角落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见状，令人生厌的道格拉斯又开口了：“——德莱尼先生，请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其实不是很想听你的问题，除非你的问题真的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先生。”道格拉斯笑道，“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把手底下的这些不听话的狗教训的服服帖帖的，就像佩里·怀特，还有那个巴克利·费斯特，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硬汉啊，而我手底下的那些硬汉总是不甘平凡，总会想法设法的给我搞出点儿事儿来。”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柯林特扭过脸，盯着道格拉斯反问道。
“没错，先生。好奇心就快要把我逼疯了。”
“驯养这些牛仔和驯马是一个道理，你得让它认同你，认同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他们认同你，他们就会乖乖听话去做你吩咐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我家农场里的牛仔并不认同我？”
“显而易见，他们不认同你。”柯林特答道，“你也许应该照照镜子，找找自己的原因。”
“哈哈哈哈，这倒是新鲜，我还得让我养的狗认同我，”道格拉斯笑道，“看来还是工钱给太多了……”
柯林特并不在乎风笛农场采取怎么样的经营方式，这和他无关。
他只在乎今天的这场会议，和那个刚从议事堂外面走进来的人——那人头戴白帽，胸口别着治安官的警徽。
没错，是金·约翰逊。
他带着几位副警长朝着讲台方向走了过来。
虽说这是畜牧委员会的例行会议，但委员们经常会在会议上调解牧人们的纠纷，有的时候这些纠纷涉及到了犯罪行为，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治安官也会列席会议，只不过他没有投票权，只有发言权。
金·约翰逊径直走到了柯林特的面前：“德莱尼先生，您可真难见啊。”
“是吗？”柯林特给自己卷了一根烟。
“是的，德莱尼先生，我不止一次拜托别人带话给你，想要和你再见一面，但是您从来没有来过我的办公室。
柯林特用舌头舔了舔烟纸的末端，将香烟顺利地卷在了一起：“我猜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你早就来农场找我了，而我不会为了屁大点儿的事儿赶几个小时的路去见你，约翰逊。”
“——德莱尼先生的时间比你宝贵的多，治安官，你应该心里有点儿逼数才对。”在一边旁听的道格拉斯插嘴道。
看似是在帮腔，实际上是在拱火。
老柯林特当然知道，但奈何他面前的约翰逊不知道。
“时间就是时间，”约翰逊的拉着脸对道格拉斯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平等的，没有人的时间比别人的更宝贵。”
道格拉斯努了努嘴：“呵，你说是就是吧。”
应付完道格拉斯，约翰逊又开始质问柯林特：“德莱尼先生，你为什么躲着我？你觉得这样做就能解决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分歧吗？”
柯林特抽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来：“我们两个之间有分歧吗？”
“有！而且很大！”约翰逊十分激动，这次可算是让他逮到柯林特了，他当然要把自己的观点讲明白，“我知道这里是西部，这里民风彪悍，我知道这里的人三两句话不对付就会掏枪，但这不是暴力执法的理由，先生！我们有联邦的法律，我们有州政府的法律，我们有我们需要的一切，我们不应该利用权力大肆杀戮，这不是文明的光辉，而是野蛮的延续，正是我们需要摒弃掉的！”
柯林特抬起头来，一边笑一边说：“你以为之前没有人用过你那套治理这个郡吗治安官？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怀揣着‘文明火种’来到这里，想把所谓的‘秩序’播撒在这片无神之地上的人吗？你不是……爱达荷的第一任州长，他和你一样，他想要重整这个地方的秩序，他希望联邦政府的土地上不会滋生任何罪恶，他想在我们州大展身手。”
“然而他进一步退两步。”一旁的道格拉斯插嘴道。
“到了最后也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有改变，”柯林特说道。
“顺带一提，”道格拉斯翘起二郎腿，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将卡在鞋底的干泥巴尽数敲掉，“我们的好州长最后死在了一群亡命徒的手里，连同他的妻子，还有女儿，还有年仅五岁的儿子……
现场很血腥：两个女人衣不蔽体，身上全是伤痕，我们都清楚她们生前遭遇了怎样的虐待。而他的小儿子，上帝保佑，他的脑壳都被人用石头敲碎了，脑浆什么的流了一整地——而等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臭了，方圆几里都能闻到臭味儿，而且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开膛破肚了，显然郊狼先我们一步光顾过那里……”
道格拉斯的叙述十分生动形象地还原了那悲惨的一幕。
而对于约翰逊而言，这就不仅仅是一段“故事”了，他从中听出了“威胁”。
——如果你再这么下去，当年州长的遭遇就会在你的身上重演……
实话实说，他被震慑住了，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他听说过第一任州长的故事，但只是一部分，从来没人说过州长死的这么凄惨……
这些亡命之徒，甚至连州长都不放在眼里吗！
见约翰逊沉默了，柯林特开口道：“治安官，我钦佩你的勇气，改变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你敢去做，这很了不起，但是你得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接受改变，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文明’。你在东部学到的那些‘礼仪’和‘体面’，在这里并不适用。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今天说的话……
趁现在还为时未晚。”
（图为道格拉斯·格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