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巧做十三花67(1 / 2)

秀秀的母亲怕秀秀改变主意,晚上,她迫不及待地在主窑昏暗的油灯下,和李望福商量着秀秀的婚事。

李望福坐在炕沿上一个劲地抽着旱烟,秀秀的母亲说道:“她爸,秀秀今天给我说了,她同意嫁给战奎。”

李望福呆望着眼前昏暗的煤油灯,没有吭声,只是一个劲地抽烟。浓烈、难闻的烟雾,像一条条蓝莹莹的丝线,在李望福沧桑的眼前轻飘飘、慢悠悠地飘过,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直至吐掉嘴里最后一口烟雾,李望福才瓮声瓮气地说道:“秀秀同意了就给办吧,这事不要拖得时间太长了,越快越好。”

秀秀的母亲盯着李望福说道:“我想也是这样的,免得夜长梦多。我明天就去给李凤仙说一下,让战奎家里准备一下,把聘礼下了,再把办喜事的日子定下。”李望福叹了一口长气,说道:“我知道我娃心里苦啊,娃娃不愿意这桩婚事。”

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不同意有啥办法哩?生米做成熟饭了,也由不得人了!”

“是啊,只要秀秀和战奎一结婚,就一了百了。以后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秀秀的日子就好过了。现在的人嘴长,谁家有点事,就传得满城风雨。秀秀不嫁给战奎,还能嫁给谁呢?假如嫁给任何一个人,以后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再说,如果谁把秀秀和狗娃的事传到战奎的耳朵里,战奎不要秀秀了,秀秀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秀秀的母亲忧心忡忡。

李望福满脸的愁苦,还不断地给秀秀的母亲一个劲地交代着:“这几天,秀秀也不用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了,你在家里多陪陪她,再给娃娃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准备。秀秀结婚,也不能没有两件像样的衣服。你拿点钱去集上,看秀秀喜欢啥布料,给娃添件衣服。”

“能成,明天我就去办这事吧。”秀秀的母亲叹了一口气。李望福点了点头。

通过李凤仙这个媒人的协调沟通,秀秀家和战奎家都没有意见,这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战奎的父亲张善武高兴地请来了党家的管事人,一起商议战奎和秀秀的婚事。根据老黄历推算,订婚的日子在农历腊月初十这天。经过李凤仙这个媒婆精心地谋划和撮合,秀秀的聘礼也敲定下了:彩礼是三百元钱和五斗小麦,还有四个银元,这在当时也算是天价。人家出手大方,彩礼给得也多。剩下的嫁妆和其他东西,两家人也没有多提什么要求。

腊月初十这天,黄土高原滴水成冰,加之昨晚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小雪,天气灰暗寒冷。

为了把秀秀订婚的事安排好,秀秀的母亲早早就把院子里的薄雪打扫干净。各窑里都擦洗摆放得整整齐齐。她还请了村里唯一会做十三花宴席的女人——秀秀党家的兰花来到家里。

为了准备这顿丰盛的订婚宴,秀秀的母亲亲手杀了自家养的一只红冠芦花公鸡,同时挤出钱还在街道上称了一斤猪肉。

从头天晚上到第二天早晨,烟囱就冒个不停,煎炸炖炒的香味早就弥漫了大半个村子。

可现在离过年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香味从秀秀家里飘出来,村子里的人不用想都能猜得到秀秀家该是什么事情了。

村里一些爱看热闹的人,都聚集到秀秀家的崖背,时不时地探出脑袋向院子里张望,想看看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秀秀的大爸和大舅前一天就到了家里。他们都坐在主窑的炕上一边聊天,一边抽着烟,屋子里烟雾比崖背上的烟囱还呛人。

李望禄提醒李望福:“秀秀是咱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到的好姑娘,咱娃要嫁人,说啥都不能嫁给战奎。我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子就来气。这样的人咱宁可不嫁也不能把娃娃往沟里推,让村里人笑话。”

秀秀的舅舅把胡子一抹,说道:“望福,你可要想好了。女子找对象,那可是娃娃一辈子的大事,家贫家富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别把娃娃给害了。”李望福心里清楚秀秀现在的处境,他尽管心疼自己家的孩子,但也很无奈。

李望福艰难地解释着说:“我一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娇生惯养,给娃娃找个家庭条件不好的,害怕娃娃将来生活上受罪。我和她妈的想法都一样,给娃娃找个家道殷实一些的。我也不图人家的钱财,只要女婿身体健康,嫁过去有吃有喝,生活上不受作践就行。至于女婿娃人长得俊不俊有啥关系吗?十个指头伸出来都不一样长呢。”

说心里话,李望福根本就没有看上战奎的长相和人品。在他的心里,秀秀应该嫁给一个长相俊、人品好的小伙子。家庭条件好不好他倒认为不是很重要。他认为只要小两口相亲相爱,人勤快,穷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从战奎和狗娃的比较上,李望福更喜欢狗娃。虽然说狗娃家弟兄姊妹多,家里负担重,经常缺吃少穿的,但狗娃的人品好,长相也是李望福喜欢的那种。

可是战奎已经把秀秀糟蹋了,加之秀秀的母亲说啥也不同意秀秀嫁给狗娃,总唠唠叨叨地嫌狗娃家穷,害怕秀秀嫁过去挨饿受冻。李望福也拗不过老婆,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他才在众亲属面前说了这些违心的话。

秀秀的舅舅问李望福:“听说秀秀对象家的条件不错。”

李望福这才找到了台阶,舒了一口气说道:“人家的条件是很不错的。战奎的爸是现在每天闲待在家里,每月还拿四十多元抚恤金。全家人都吃着国库粮,家庭条件在咱这一带算是最好的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稍稍有了些许宽慰。

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在这个场合,亲戚党家都觉得人家秀秀一家人都同意了,其他人在这种场合吹毛求疵也不合适,就一个个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尽量聊一些轻松和无关紧要的话题,不再去谈论秀秀和战奎的婚事。这时,李凤仙已经领着战奎一家进了秀秀家的院子。只听李凤仙在院子里叫了一声:“秀秀,秀秀,我们到了。”

这尖利刺耳的声音立刻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李望福听见李凤仙在叫,赶忙从炕上跳下来,快速地穿上鞋出了主窑。秀秀的母亲也紧接着从厨屋里出来。他们赶紧迎接战奎一家。

秀秀的母亲忙说:“快进主窑里坐,快进主窑里坐。”

秀秀的大爸李望禄和秀秀的舅舅也从窑里出来了,乐呵呵地迎接未来的亲家和亲家母,他们一个个满面春风,笑容可掬。

张善武客气地说道:“走,我们一起进去。”说着几个人都客客气气谦让着进了主窑。

张善武和战奎的大爸都脱了鞋,盘腿坐在了炕中间。战奎的母亲和李望福则坐在了东西两边的炕沿上,战奎自己拿了把凳子坐在炕眼门的位置。李凤仙待他们都进了主窑坐定后,则回到厨屋帮厨去了。

上次张善武来秀秀家,那只是两家人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这次是来下聘礼的,两家人都很重视。所以各自都请来了党家最重要的亲戚,张善武还带来了彩礼。

张善武从衣兜里掏出一包兰州烟,给男人们都各敬了一支。李望禄接过纸烟,夹到耳朵背后,继续抽自己的旱烟。

张善武乐呵呵地说:“今天我把秀秀的聘礼都带来了,亲戚们都看看,还缺什么,我再添置。”

秀秀的舅舅说道:“彩礼和结婚的陪嫁,你们以前都说过了。只要你们两家都没有啥意见就行了,我们只是听听,没啥意见。”

张善武还是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手表,我给秀秀也买了块上海牌手表,不知道娃娃喜不喜欢?”

秀秀的大舅一听是上海牌手表,则乐呵呵地说:“秀秀肯定喜欢,别说戴手表了,我这么大年龄了,连见都没有见过手表是个啥样。”

秀秀舅舅的话让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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