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温情陷阱48(2 / 2)

张善武了解战奎,以前战奎也因喝醉酒惹事,常常闹得左邻右舍不得安静,所以今天他不能让战奎喝酒。

李望福客气地说:“让孩子喝点吧,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没有事的。”

张善武抹不开李望福的情面,也就不再言语,只是说:“少倒点,少倒点,别让娃娃喝醉了。”

战奎闻见酒味,有些忍耐不住。他从李望福手里接过酒瓶,给自己斟了一杯,毫不客气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秀秀把剩下的四盘菜端了上来,正在往炕上摆的时候,李凤仙和秀秀的母亲进了主窑。

“快来坐下,我们一起吃吧。”张善武赶紧起身让座。

秀秀的母亲谦和地说道:“这些年,家里光景不好,没有啥好菜,让您见笑了。”

战奎的母亲夸赞着说:“这么多的菜,太好了,还敢说不好。”

张善武也随老婆说起了感谢的话:“是啊,是啊,这菜真的不少了,麻烦您了,做得这么丰盛。”

“清汤寡水的,家里穷,只要你们不笑话就好。”秀秀母亲礼节性地谦虚着。

秀秀摆好了菜,端着盘子刚要出门,张善武说道:“秀秀,你也一起吃吧。”

战奎的母亲挪动了一下身子,也随着说道:“秀秀,你坐在这里一起吃吧。”

秀秀本来就不想在这种场合坐下来一起吃饭,她更不想听相亲的事,便找个借口说:“我在厨屋吃,厨屋里给我留下了。”

李凤仙见秀秀要走,拉了一下秀秀的衣袖,暗示性地指了一下战奎旁边的板凳,说道:“秀秀,你就坐下来一起吃。菜都端来了,也不用回厨屋去了。”

吃这顿饭主要是提亲——农村人说的看对象。这个场合秀秀怎么能不在场呢?两家大人的目的就是在这个场合,让战奎和秀秀互相多看几眼,增加他们之间的了解和印象。

李望福也开口劝秀秀:“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你就安心坐下。”

秀秀见窑里的人都在执意地劝自己坐下一起吃饭,也没了主意。在客人面前她也不好驳父母的面子,于是就把盘子放在窑里的那张旧桌子上,和战奎并排坐在炕沿前的板凳上。

张善武算是今天最主要的客人,坐在了炕箱的右边,李望福坐在左边;靠窑掌的方向是战奎的母亲;靠窑洞窗子的地方坐着秀秀的母亲;李凤仙紧贴着秀秀的母亲坐在炕沿上。秀秀和战奎只能坐在地上的木板凳上。

大家坐定后,只见李望福端起酒杯,说:“你们今天能来,我特别高兴。我们都把酒杯端起来,喝了这杯见面酒。”

李望福说完,窑洞里的所有人都端起了酒杯。战奎的母亲和秀秀不喝酒,只是礼貌性地端起酒杯在嘴唇上抿了一下,随手把酒杯放下了。秀秀的母亲只喝了半杯,其他人一仰脖子全干了。

他们边吃边聊,几个大人聊得开心愉快,只有秀秀如坐针毡别扭难受。她一言不发,也不吃菜,只是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可碍于面子,她一直坐在板凳上紧锁眉梢。

战奎和秀秀同坐在一条板凳上,离得很近。战奎能闻见秀秀身上散出的女人特有的体香。他的心里像猫舔一样,不时地用眼角斜瞟秀秀。他见秀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伤神,不施粉黛却白里透红极富弹性的脸蛋,如清水芙蓉,羞答答更显自然端庄,这更让战奎心生怜爱。他真想过去亲一口摸一把。

可今天的日子特别,双方父母都在场,战奎也只能忍耐克制。

在来的路上,李凤仙就怕战奎喝点酒头脑发热,把持不住,一再地给战奎交代要少说话,多吃菜,做事不能鲁莽。战奎尽管现在喝了点酒,嗓子有些发热,但他头脑还是清楚的,他一再警告自己,不能有越轨的举动。

饭吃到了一半,秀秀借口要回厨屋端馍馍,就拿着盘子出去了。秀秀把馍馍端过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又匆匆地离开,再没有进主窑。

过了一会儿,李凤仙不见秀秀来,问了一句:“秀秀怎么不见来吃饭?”说着,她从炕沿上跳了下来就要回厨屋去叫秀秀。

这时,秀秀的母亲赶快圆场,说道:“不用叫了,女娃娃害羞,在这不自在,就让她在厨屋里吃吧。”

秀秀的母亲理解秀秀,知道这个时候去叫秀秀,说不定秀秀会不给李凤仙面子,反而把事弄僵弄砸。

李凤仙听了秀秀母亲的话,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吃饭。其实,秀秀母亲最担心的是秀秀在这个场合,当着战奎父母的面说些不中听的话,甚至和自己顶起嘴来,这个场面就很尴尬和难以收场了。所以秀秀回厨屋去,倒让秀秀的母亲舒了一口气!

吃完饭,秀秀的母亲在窑洞的门口叫了一声:“秀秀,把盘子端来,把碗碟都撤回去吧。”

秀秀在厨屋应了一声,端着盘子进了主窑,把碗碟都收摞在一起,端回厨屋去了。

酒足饭饱后,就该谈正事了。

张善武点了一根香烟,舒心地吸了一口,说:“今天来是给娃娃提亲,也没有准备啥东西。”说着就让战奎把提来的见面礼拿了过来。

战奎把母亲准备好的一个包裹和父亲带的烟酒等都提到了炕上放下。战奎的母亲打开包裹,把给秀秀买的衣服,包括被面都拿出来摆开,让秀秀的父母过目。

秀秀的母亲摸了摸柔软细腻的红色丝绸被面说:“这面料好看,花色也喜庆。”

战奎的母亲说:“咱这里也没有啥太好的,这是我和战奎他爸专门跑古塬市的百货大楼里挑选的被面和衣服,不知道秀秀称心不称心。”

秀秀的母亲友善地看了一眼战奎的母亲,忙说:“挺好的,挺好的,秀秀肯定喜欢。”

在谈到秀秀和战奎的婚事时,双方父母都没有啥意见。

秀秀的父亲虽然觉得战奎的长相和个头配不上秀秀。但人家是吃公家粮的,年纪轻轻就当了公社的武装干事。自己几辈子都是农民,现在就已经是攀高枝了。至于秀秀能不能看上战奎,他觉得这不太重要。他只知道祖祖辈辈孩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结了婚,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感情慢慢就有了。对于什么爱情不爱情,他根本不去关心这些。

秀秀的母亲,也一心愿意这门亲事。她甚至害怕这么好的家庭条件,战奎的父母会变卦。她就喜欢个干公家事吃国库粮的家庭。她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是秀秀母亲的择婿观念。至于战奎的长相,她根本不在乎。男人长得俊俏,也不能当饭吃,说不定还花心,以后的日子会不平安。至于战奎,他恨不得明天就结婚把秀秀娶进门,赶紧送入洞房,揽在怀里。

人常说:“媒婆婆,吃得嘴里油霍霍。”李凤仙的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说成这桩婚事,自然有她的好处。别的不说,战奎来到峁梁公社当武装干事,只要秀秀和战奎一结婚,她和战奎的亲戚关系就更沾亲带故了。她还指望着依靠战奎给自己脸上贴金,后面撑腰做后台呢!当然李凤仙的想法还不止这些,她甚至想得比这还多。

他们都各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就是苦了秀秀!没有人去理会秀秀的苦衷和心思!秀秀在这个场合也没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

大家心满意足以后,张善武一家准备起身离开。秀秀的母亲让秀秀出来送送战奎一家。

秀秀躲在厨屋不愿出来。秀秀的母亲进厨屋拉着秀秀的手对秀秀说:“今天就是见见面,也没有非让你嫁给战奎。人今天你也见了,你不同意妈也不为难你。可现在人家要走,你出去送送他们,也是出于礼貌,也是给我和你爸个面子。乖,我娃听话!”

秀秀极不情愿地被母亲拉着到了院子。战奎的父母以为姑娘家头次见面害羞,也没有多想。

临走时,张善武从衣兜里掏出了二十元钱,走到秀秀的面前说:“孩子,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啥送给你的。这二十元钱算是大叔给你的见面礼,你不要嫌少,就收下吧。”

秀秀低着头,坚持不要。战奎的母亲见秀秀害羞,赶紧接过钱,拉起秀秀的手,把钱往秀秀手里边塞边说:“娃娃,拿着,就这么个皮薄意思,你不要见外。”

秀秀还是不愿意接钱,在场的人都极力地劝秀秀把钱拿上。秀秀的母亲一看急了,忙过来把钱从战奎的母亲手里接过来,塞进了秀秀的衣兜,说道:“你大叔给你,你就拿着,别扭扭捏捏的。”

在众人面前,秀秀只好收下了这二十元的见面礼,跟着母亲把他们送上了崖背……

可能秀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想的相亲就是应付着让对方父母看一眼。这次战奎的父母来,自己只是答应为了顾全父母的面子,应付一下场面而已。只要自己坚决不同意,父母和战奎家也会拿她没有办法。可在这种场合,秀秀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遭到的其实就是一种圈套和感情绑架。他们根本没有给秀秀同意或者反对的机会!她提前想好的办法,在今天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反而把自己陷进了淤泥,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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