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又见“龙抬头”(2 / 2)

父亲的杂面叶子并没有留住大伯的脚步,在这一年里大伯也离开了我们,二月二“龙抬头”家里的炕席上少了奶奶和大伯,父亲成了家里唯一的长辈。

哥哥和嫂子也会在这天从几十里之外的城里赶回来。接过大伯走时留下的遗言:家里的二月二“龙抬头”依然是要热热闹闹一起吃炸糕,酸菜杂面叶子,大伯可能不想让父亲的世界太过冷清。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父母再不用初一睡一觉起来就将毛驴拴在碾子上压着糕面,也不知道从那一年开始家里的糕都是从城里直接就买了回来,连着杂面叶子都是现成的。

我总觉得现成的杂面叶子没有母亲手擀得香,父母年纪大了,再也挥不动那根沉重的擀面杖,我主动接过母亲的衣钵,在母亲的亲授下学会了擀杂面叶子,启先并不成功,次数多了也算是有模有样,但咋都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母亲离去时九月天,那一年的二月二“龙抬头”母亲身体还算好些,她又提起了二姐的生辰,我知道母亲是想念那些失去的亲人了。自二姐出嫁之后家里的二月二“龙抬头”就再没有之前得那种隆重而繁忙的场面了。转面变成母亲记忆里的一个小片段,她看着院子里的碾子和磨盘一坐就是一整天曾经那些她忙忙碌碌的画面只有她自己心里深深眷恋。

再后来的二月二“龙抬头”就变成二姐朋友圈里晒得鲜花和火锅,大都是几个女儿为她庆祝生日时得小片段,而我也只是发个红包以示祝贺。

今年又是二月二“龙抬头”我们亲爱的父亲在之前的几天里永远得离开了我们。这样的噩耗让人猝不及防,正月十五父亲还在延安二姐家吃着元霄,视频里开心着和我们聊天,那时他随不耳聪目明,头脑也时好时坏但他还是能通过镜认出我们几个谁是那个,十七日父亲回到子洲,我们都以为去医院保养两天就可以将父亲接回家了。

还计划着二月二“龙抬头”我们几个要和父亲好好过一番,自母亲离去后,我们几个姐妹再没有聚过,因着父亲得这一条线我们还是一家人,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很多。

先前两天,我们都陪着父亲,用手机记录着他得各种生活方式。包括吃饭,喝水,还有父亲清醒时的玩笑话。

父亲并没有英雄的光环,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他没有伟岸的背影,却有宽厚的胸怀。他是我的靠山也是我的精神依赖。

当我和父亲浑浊的眼神对视时,我才惊觉父亲这座并不巍峨的高山正在时光中渐渐消散。握着他微凉的双手,我竟从记忆里搜索不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开了他的手。再相握时却是这将要离别得瞬间。

父亲用微弱的手劲好几次想抚摸着我的头顶,才发现他早就不是那个急吼吼,炸呼呼的“黑铁塔”了,此时的父亲如一盏将要熄灭的烛火。

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连哭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得一个不小心,父亲就会在空气里消失殆尽,不要说什么二月二了,此时的他连一分钟都是拿命在拼。

一时间,脑海里全是父亲的片段不停着从眼前闪过,我好想回忆一下父样曾说过的愿望,才发现这么久以来,父亲竟没有向我得起过任何他想要的愿望。

唯一得一次就是想要去我家里看看,父亲是放心不下我的,因为我是他最牵挂的人。

平时他所说不多,他的爱并不是那种轰轰烈烈,也并不是那种炽热而激荡的。

这一刻我才发现这么久以来,我并没有做多少让父亲欣慰的事情。也并没有做几件父亲在意的事情。

父亲终是没有等来龙年春天的二月二“龙抬头”,他轻轻闭上眼睛,没有遗憾,没有病痛,微笑着离开了我们,去寻找在天堂一等就是十年的母亲。

他就这样去赴和母亲的一甲子情缘,又见二月二“龙抬头”我也成了孤儿,这一刻我才明白,奶奶离去时,父亲的无助和不安,站在父亲的院子里,脑海里全是那些曾经熙熙攘攘的画面:母亲不时将手里的米添向碾盘中间,父亲还坐在石床上大口大口吃着母亲做好的杂面叶子。大妈陪着母亲扶着奶奶从前院里走过来,身边还有我们一群小调皮们争先恐后着在她们中间穿梭着。连院子里的狗儿和猫儿都上蹿下跳着和鸡鸭打着群架。

转瞬间映入眼帘得却是满地荒草,蚁穴遍地,蛛网飘摇,再不见满院生机,窗明几净;再不见人声鼎沸,欢声笑语。

又见二月二“龙抬头”山河依旧,草木皆在,岁月遗失得只有我亲爱的父母双亲,还有挂在门头上那把生锈的锁,锁住了我的希望,也锁住了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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