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烟腾迭6(1 / 2)

三月,微柔清风不在,阴雨绝绵,逐渐成为天气的主旋律,我还是做出坚定的抉择,选择突破自己,选择报名参加国家级的物理竞赛。

四月,我就跟老师去到很远的城市参加比赛,学校很支持,在很多事情上我们得到许多优惠的便利,没几天就顺利完赛回来了。

回到学校,我立刻加入复习者大军,像其他人那样咬牙坚持,期望能够积累够足够的经验,从容的面对高考。

2015年4月15日那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它就像一个梦魇,突兀而来,纠缠我身,让我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自己。

那天,当我在吃饭的时候就听到了县城里响着消防警铃的声音,食堂离道路有些远,加上后山不远有个小镇,出现过几火灾,我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我快速的回到教室,教室里还有几人没有吃饭,依旧在艰苦的努力着,我没有理会她们,坐下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外面传来啪啪的脚步声,暂时打断了我的思路,我静坐着,转头看着窗外,脚步越来越近,直到看见王老师快速的跑了进来,很焦急,汗水咕咕往外冒,他往看了教室几眼,慌忙中他看见了我。

“你跟谢雨微关系怎么样?告诉我”他非常激动的向我走过来。

“还……还……还行”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走,快,跟我走”

王老师拉住我的手,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动的跟着。

过道里传着我们琐碎的我们的脚步,路过隔壁一些班级时,里面的人都好奇的探出头,盯着我们看。

王老师一声不吭,嘴里喘着粗气,拉着我疯狂往前冲,冲过走廊,爬上楼梯,我仍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中,急急忙忙的跟着他往外赶。

“林雨微要跳楼,等一下你在旁边好好劝她,争取说清楚,啊……”王老师喘着粗气说。

简单的话语,却使我的内心中激起无限的惊涛骇浪,没有时间给我思考。

我们很快走到天台,远远的我看见一个女老师,神情慌乱的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林雨微。

那时太阳已经西垂,远方出现许多橘红色的云霞,微微吹动的风里,谢雨微就端坐在那里,在无限的光里。

我与王老师俯身喘着粗气,那女老师惊慌失措的走到不远的一旁。

渐行渐近的消防警铃不断呜咽的响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同学,想想你的同学,想想你的父母,你还有很精彩的人生,你一定要……”那女老师还没说完。

谢雨微回头看了一眼,就像早已下定决心,突然就跳了下去,仿佛世界停止,我清晰的看见她,从我的眼前,决绝的跳下去。

我已经完全被吓傻,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感觉自己的大腿突然就发软,失去了力量的依托。

王老师快速跑到墙边,久久的看着谢雨微跳落的地方,而后那个女老师与我也强撑着快速走到那个墙边,看着谢雨微坚决跳下的地方,我们提心吊胆的往下看。

下面是一片高耸的花圃,谢雨微落在那绿油油的花丛中间,她仰面向上,我看不清她的脸,王老师看了几眼快速的下楼去了,天台上只剩下那个老师俯腰默默的哭着,我的腿依旧非常绵软,我也不知道我该怎样做。

绵软的双腿将我带到楼下,我扶着栏杆,远远的看着被围住的大楼,谢雨微掉落的地方。我没有哭,也没感到悲伤,内心里全是震撼,对于谢雨微的坚决,对于她的跳落。

我不知怎样描绘我的内心,我非常不理解,我不知道一向快乐的她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那样诀绝,但她就那样做了,在我们的面前。

时光走得很快,不经意间就遗漏了某些人,就像自然更替,万物竞争淘汰。事情结束得很快,当救护车呼啸着离开,消防员用水枪清除地板上血迹,围观的人群散去,忙碌的学生再次快速的走动起来,一切的事物就都结束了,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恍惚着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没有听闻消息,可能有一些人,听说有人跳楼,除却我,还没有人知道是我们班的谢雨微。

我孤芜的坐在凳子上,心里总是反复闪过林雨微决绝的眼神,我心乱如麻,反复不断的揣测驱动林雨微跳楼的原由,本身事情是没有与我有太多联系,但想多了就关联上了我。

一天晚上,我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王一行也发现了我的异常。

可能是我的状态太过反常,她不断询问我,发生什么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就跟她说了一些这件突发事情。

很多细节我都没有说,当她听闻林雨微跳楼时,完全不能平静下来,趁着老师没来,她就从过道跑到慕雪,向瑶的旁边,估计她也对他们说了这件事。

我远远的看着她们,当我看到她们惊讶的表情,我就预料到事情的走向。

一向活泼的向瑶也没能扛住,哭着跑出去了,慕雪也满脸愁容的跟着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说出这件事情是否正确,但乱糟糟的脑海,并没有让我考虑那些遥远的后果,我多么希望那天下午我不在那里,没有去到教室,她也没有跳下。

漆黑的夜幕降临,闷热的天气,烦躁的虫鸣,连同那件事如蚂蚁一样不断啃食着我的灵魂。

后半夜,王老师就回来了,他的声音洪亮的响在过道,那天我们没有一个老师,或者说我们那个教学楼都没有老师,只有值班老师,来回巡视着各个教室。

值班老师来得很频繁,甚至有的时候都没有离开外面的楼道,所以所有的教室都异常的安静,我已经稳不住我的内心,仿佛内心中的魔鬼就要将我吞噬。

我没有考虑班委同学的目光,平静的走出教室,去到洗手间,捧起水龙头上断断续续的流下的清水,不断的冲洗我的面颊,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脸上已经完全没了汗渍,但我依旧停不下来,仿佛冰凉的冷水,能够让我停止对这件事情的思考。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夹杂的复杂心情的泪水夺眶而出,它没有携带悲伤,也没有懊悔,就是自私的对我自己,烦躁静不下来的自己。

当我再也不想哭出来,当凉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净我的脸庞,在很长时间的静置,我终于平静一些。

有时,我越发觉得人心的可怕,在很长时间里,我都不是为年轻的林雨微惋惜,而是惧怕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对高考的影响。当我平复下来,又在内心中不断斥责自己。

实话说,我与林雨微的关系不算特别好,很多了事务牵绊主要来源于慕雪跟向瑶,如果没有她俩,我估计这辈子也不会与她产生很多的牵连。

但是事情就这样了,我们成为了朋友,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一起看过很多风景,即便关系不是那么紧密,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就在我的面前,决绝的看着我,突然的跳下去。

人心就是那样,看见突兀的事情发生,即便远隔千里,也不沾亲带故,也会心生怜惜。

我慢慢回到教室,在路上我也想了很多,这件突发的事情仿佛缠绕着我脑海,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走完过道,我快步走进教室,心乱如麻的我没有注意到,站在教室后面的王老师,报告也没喊,就径直走向座位。

教室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毫不在乎,从前的我会刻意避免与他们对视,但我从讲台走过,没有回避,也没有躲闪,眼神平静的拂过所有人。

我回到座位,安静的坐好,看着枯燥的书本,有时我也会若有若无的看向林雨微跳落的地方,但那已经过去,已经发生。

王老师面无表情的教室来回走动,速度很快,教室里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他奇怪的举动,只有我知道他在思虑着什么。

在我不注意的时间,王老师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平静的叫我出去,他没有询问王一行,慕雪为什么不在。

出了门,我们安静的走到教师办公室。

“谢雨微今晚会脱离危险?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那些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情,任何人的事情”他突然回头对我说。

“可能会有警察找你问话,实话实说就行”王老师对我说。

我思考着他说的话,会脱离危险,说明没有脱离危险,我并没有因为老师的话语,脱离惴惴不安的心情。

“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她太果断了,完全没有给我们挽救的机会”他又说。

“人就是这样,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神仙也拦不住”他看着漆黑的窗外说。

“今天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学校会来处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他又对我说。

“时间不多了,不要太多纠结,事情会变好的”他又说。

我觉的有时候他理性得可怕,就像一头深邃的老狼,让人感到害怕,对于王一行,对于谢雨微,他都是一样的冷漠。

他又对我说了一些,我感觉他虽然平静,但也夹杂着很多的情绪,如果是以前,以他的性格,早就让我回去了。

一会儿,他又将话题扭转到物理竞赛,他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表扬我,在郁闷神伤的时间鼓励我,我知道他在伪装,他也如我一般心乱如麻,他在故装镇定。

我没有过多揣测王老师的心灵,只是在他的话语之中嗅到了一些苗头,他知道更多的细节,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想来心里也不会比我好受太多。

我强迫自己不要思虑太多,但越是强迫,可怕的想法就产生得更多,我似乎发生了异变,变成了另一个我。

我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教室,也不知道怎样回到宿舍,就像喝醉酒那样,一觉醒来完全忘记。

那几天时间过得很快,仿佛除却我,周围的事物都在不断的运转,我如同镶在机器里的零件,被动的跟随环境运转。

我思考了很多,也试图说服自己不再考虑那些东西。那些天,天气越发炎热,当我慢慢思考题目的时候,常常会出现鼻血喷涌而出,刚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当它越来越多的出现,周围人不断劝诫我去一下医院。

刚开始我也有些排斥,只觉得只是天气炎热,有些上火,在一次课上,发现怎么也止不住,王一行再也忍不住,拉着我就去请假了。

我反复婉拒她与我一起同去,我不想在紧迫的时间里麻烦她,但碍于她的坚持和我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失血过多,变得有些晕晕沉沉,于是就同意她与我一起同去。

在我经历中,虽然那种情况也偶有出现,在很久远的初中,我爸还带我去医院检查,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之后的每一次我都将它归结为上火,忽略而去,这也埋下了很大的健康隐患。

我捂着鼻子安静的跟着王总行走在路上,本来打算去一下校医室就行了,王一行坚决的劝我去医院,她还跟我讲了一些她爷爷去世前的细节,也是流血症状,然后因白血病去世。

听完她话,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自己即将病入膏肓一样,她也发现自己不合时宜的举例,换转话题。

看着她强烈的反应,我知道她又想自己的爷爷奶奶了,就开些愉快的玩笑。

虽然依旧血流不止,但我们依旧乐观开朗,以前完全对疾病缺乏判断,不然流了接近半小时的鼻血,也就不会愉快的在路上耽搁时间。

我笨手笨脚的跟换堵着鼻子的纸巾,她在一旁反复的递给我,当我察觉从未减弱的流血速度,我也有些微妙的变化,特别是她给我讲了他爷爷的情况,我隐隐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突然死掉。

没有多久,我们就走到医院,大医院流程很繁琐,简单的流鼻血,硬是填写挂单号,自身情况就耗费了很长时间,当我站在医生面前,就有些晕头晕脑了,当我感觉脑子一阵强烈的眩晕,我竟然就毫无知觉了。

当我模模糊糊的醒来,我就打着点滴,躺在病床上了,当我完全醒来,王老师已经出去找医生去了。

我完全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当医生进来,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我的旁边,护士叫我注意配合,然后叫我睁眼,上下转头,他拿着开着小手电,强烈的灯光,照的我很难受,他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就拿着单具走出去了。

后面王一行跟慕雪从外面进来,王老师就起身走出去了,我感觉有些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对了,给他爸妈打个电话,我给忙忘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王老师突然走回来探出头来说。

看着她们从门外的光里走进来,我感觉有些刺眼,头顶的灯光,窗外的阳光,我突然感觉世界是那么陌生。

她俩走进来,坐在我旁边,王一行还不做凳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我不经意的往旁边挪了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盯着她们。

“感觉怎么样?知道我是谁吗?”王一行用手在我眼前恍了恍。

我更加疑惑的看着她,我感觉她像一个单纯的傻子。

“你干嘛?”我忍不住发出我疑惑。

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异常,除却一直扎着的点滴,黏糊糊的身体,衣服也变了,变成宽松的病号服了。

我非常惊讶我的变化,我就知道我到了医院,找了医生……。

“我还以为你傻了”王一行狐疑的盯着我。

“啊?”我惊讶的发出声音来。

“你睡了一天了,差点折磨死我了”她说。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以为是她的恶作剧,她拿起手机给我看。

“2015年4月17日”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你在看看,你住的是啥?——ICU”看着疑惑的我,她眨着眼睛暗示我。

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自己的状态,以及旁边很久没有交际的慕雪,她面无表情的安静坐在一旁,我相信她的话,王一行又向我说了很多细节,好在我没有暴毙在41的高温之下,我依旧可以活蹦乱跳。

我们又聊了很多,我就像洗了个澡睡了一觉,除了脑子有些晕晕的感觉,其他没有太多异常。

王一行让我打一个电话给家里,单纯而又缺乏生活经验的我觉得没有必要,自我感觉良好,她又询问我医疗费用怎么办,我思考一阵还是决定打一个电话给家里,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慕雪,看出我的想法,她笃定的说她可以垫,看着坚定的神情,我犹豫一阵就没打电话。

原本单纯的认为换到普通病房就可以回去了,但医生说要观察一天,接近傍晚的时候,王一行家里有事,先赶回去了,但我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家里什么事情可以轮到她王一行?感觉她想忙着回去卷我,好让我追赶不上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可能是那段时间王一行对超越我的的执着,刺激到了我,当然也可能只是我惘性的揣测。

过了一段时间慕雪就去缴费去了,在她不在的期间,我打了电话回家,电话那头罕见的出现我爸我妈的争吵,在我的记忆里自从上了高中他们就很少有争吵,我爸在接电话,显得很没有耐心,我本来想说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挂断电话没有多久,慕雪就缴完费用回来了,我看着厚厚的收费单据陷入了沉思,面对着慕雪吐槽他们是强盗,八千多的费用确实足够令我咂舌了。

我又询问她为何有这么多钱,如果为了我她向家里要这么多钱那就不太好了,她向我解释那是自己的钱,可能是我还有些放心不下,她很直接向我展示了自己微信账户,确实是我保守了,我还从未在同辈人那里见过那么多钱躺手机账户里。

刚开始我很难为情,感觉每说一个字都在承受某些莫名的压力,我不知道怎样跟她交流,感觉每讲一句都是死灰复燃。

“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小富婆”我率先打破宁静。

“啊”她很疑惑的说。

看着疑惑的她,我差点笑成烂透的柿子,不知为何,很多时候我总喜欢捉弄单纯的她。

“是不是后悔没多占点便宜,才决裂”她歪着脑袋笑着说。

我差点就忍不住想像从前那样去捏她脸,不之为何,一向严肃的她,在我面前像只温顺的兔子一样。

“给你个机会,给你榜上大款的机会”她对我说。

“算了,我一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我说。

“给你机会呀”她生气的揍了我一下。

“飘啊飘的那个不是写我吗?你不是在忏悔吗?”她说。

“额……,没有,只是单纯写着玩的,你别误会了”我说。

我觉得在临近高考的时间还是让她心无旁骛的好好学习比较好,不然她总是会在我身上浪费许多无效的时间。

“你先回去吧,好好复习,垫的医药费,等一下我向家里打电话之后,转给你”我说。

“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在昏迷的时候你可没这样说”她笑着回答我。

“我说了啥?”我疑惑的看着她。

“你爸,你妈……,还有我”她回答我。

“你?”我十分不解,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们和好吧,最后跟你说这话,如果就这样过去,以后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在干涉你的生活”她又回归严肃。

“那我考虑一下……”我有些惴惴不安的说。

“噗”她笑出声来。

“不用考虑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笑着说。

我选择默认,慢慢的很尴尬的交谈,没多久仿佛又回到从前无话不谈的状态,虽然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我们聊了很多,我们默契选择性的遗忘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又回到曾经快乐的日子。

当时间变晚,我催促她离开,她坐在一旁傻傻的笑,看着奇怪举动的她,心里越发觉得我从前的选择可能是错误的。

“我请假了,还怎么回去?”她笑着对我说。

点滴已经打完,除去有些晕头晕脑,我感觉自己状态良好,我打算和她一起出去吃饭。

听完我的想法她很惊讶,见我也没什么异常,我们俩就溜出去了。

在出去的路上我们的话题还是去到关于林雨微的事件上,我告诉了慕雪很多她跳楼的细节,包括成为我梦魇的微笑。

在我刚牵涉到林雨微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慕雪的变化情绪上的波动,我不知道怎样缓和我们都存在着的情绪失落,只是安静着的往前走。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在昨天”她率先打破沉默。

“状态还不错,等状态好一些还要做手术,颅内有瘀血,腿也很严重”说着她就呜咽起来。

我内心里也很难受,虽然我与她的关系并不如理想中那么好,但好歹也算熟识,特别是我目睹了她跳下去的全过程。

就那样又走了一段,我才开始安慰默默流泪的慕雪,我清楚她性格,以她的性格不给她一些自己的时间她很难缓和下来。

我顺着她的步伐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目的地与我们的方向有些偏离,我扶住她的肩,打算手动给她换个方向。

“我们就去那边”慕雪知道了我的意图。

“那边?”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远处的荒原。

“那里”慕雪指向了道路对面的几栋建筑。

“啊,哪里有可以吃东西的地方吗?”我疑惑的询问她。

“那里是我舅舅家”她平静的说道。

“啊”我惊讶的停住脚步。

“怎么不敢去?”她狐疑的看着我。

“我……,”我有些迟疑的停住了。

“家里没人,我们回去慢慢做”她说。

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惊讶,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心思单纯,但是怎么能这样呢?跟着她去,面对她的亲戚,我岂不社死。

我不想跟着她去,就一直在她的旁边跟她说了很多,也解释了我的心理动机,但她只是微微的笑着。

“不逗你了,我感觉再逗一下,你就要紧张的哭出来了”她笑着说。

我不知道怎样与她诉说那样的感受,我始终觉得如果现在去见她的亲友,一定会被误解,但她似乎很不在意这些问题。

“我舅舅他们常年不在家,家里没有人”她向我解释道。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感觉还是到外面吃比较好”我很难为情地对她说。

我心里已经盘算好多次了,我怕进入某个不知名的巷子会突然遇到她的亲戚,那时就不好解释了,毕竟按照规则,我们应该呆在学校里才对。

“哎呀,到都快到了,回去太麻烦”她有些忸怩的说。

我还很少见她撒娇,平时她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的高冷姿态,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我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被她拽着就拉走了。

“遇到你亲戚怎么办?”我惴惴不安的说。

“不会遇到”她回答我。

“如果不小心碰到怎么办?我该怎么说?”我又说。

“吃掉”她回头笃定地对我说。

我还在思考,她突兀的停下来,我没注意到,整个人对着她就走过去了,不经意间就撞到她的身上,我仿佛踩到柔弱的猫,感受到她的瞬间我立即往回收脚,而后与她四目相对。

“如果遇到我的亲戚,我把他吃掉”她一本正经的说。

刚说完她就被自己的话语逗笑,我也有些憋不住,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在这边没有亲戚,你在害怕什么呀?遇到亲戚我比你尴尬,快走”她对我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推辞,跟着她朝着远处走去。

没有多久,我们就走到一栋朴素的建筑面前,然后慕雪打开门,我跟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有很大的院子,种植了很多琳琅满目的绿植,天色很暗,周围的环境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的内心中存在着许多疑问,但我已经在那里了,只能缓缓地跟着她走,已经没了回环的余地。

当我慢慢的跟着她进入,大厅里灯光辉煌,陈设典雅清新,宛如凡尔赛宫中的偏殿,高贵而不娇奢,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反复观察周围的环境。

慕雪邀请我坐下,她将外套放下,就自顾自的出去了,我独自坐着有些不知所措。

没过一会儿,从一旁的房间突然探出一个身影来,一个和蔼的老奶奶微笑着从那里走过来,我很惊讶,但还是礼貌的站起身来,我不知怎样称呼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就呆呆的站着。

“你就是云泽同学吧,以前老听小雪提起你,过来吃饭吧”老奶奶率先打破安静。

我不知道怎样回复她,微笑着顺着她的牵引进入隔壁的房间。

“不要见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她又微笑对着说。

菜和米饭已经端上饭桌,淡紫色桌布上的饭菜很丰盛,她招呼我坐下之后,顺势也在我对面坐下。

“怎么小雪这个妮子,越来越拖拉了”她笑着说。

“你先吃,不要客气,当自己家,我去看看小雪,跑哪去了?”她疑惑着走出去了。

我安静的在那里坐着,心里非常紧张,慕雪怎么能骗我呢?我的内心里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她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

明亮的灯光,仿佛让我回到刚醒的时间,当时我并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情况,后面听着医生,以及周围人的描述,我才知道自己在地狱使者面前恍了一圈。

当我仔细思考,关于学业,关于人生,仿佛一切都变得通透起来。

我不在在意那些可有可无的追求点,我复归纯真,寻找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事物。

以前我可能会受制于家庭、学历、见识、财力的束缚,从这件事情之后我仿佛真正找到自己,没有束缚,没有压力,一心向前。

等了一会儿,老奶奶跟慕雪才从大厅里走进来,听她俩的谈话,我才知道,老奶奶是慕雪的外婆,看着她俩亲昵的举动,感觉她俩的关系极为深厚,她外婆非常宠溺她。

我远远的看着,她俩穿过冗长的过道来到我的身边,坐下之后,慕雪的外婆招呼我们吃饭。

慕雪换掉了相对保守的校服,换上一条淡蓝色的裙子,束起的头发也散乱的解开,松软的披散在肩上,感觉她很轻松,完全没有因为繁琐的事务变得烦躁。

“怎么样漂亮吗?”她瞥着头笑着说。

虽然很多时候,她会出现一些有点轻浮的话语,但在此刻在此时,我觉得她就是要将我推向尴尬的悬崖,在长辈面前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有些害怕,我越发感觉到她的奇怪,她停住夹菜的筷子,似乎有些期待的看着我。

我感觉我的瞳孔都被她的问题吓大,我很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她一只手拿着筷子随意的靠在饭桌上,另一只手将碗高高的举起。我从未见过她如此随意的举动,正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她外婆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拍她的脑袋。

“坐好,好好吃饭”她说。

“来,多吃一点”慕雪的外婆夹着一片肉递向我。

我很难为情,但又不好拒绝,她断断续续的又给我夹了很多菜,当我的碗里堆满,我十分不好意思的拒绝她,可能我实在有些窘迫,她后面就没再夹菜,只是热情的叫我多吃点。

慕雪依旧微笑着傻傻看着我,可能是遗传了她外婆的亲和,我一直觉得她俩的微笑很相似,丝丝如沐,如浴春风。

“外婆我好看吗?”她扭头问她的外婆。

“好看”她外婆宠溺的看着她。

慕雪转头向我吐了吐舌头,连续的异常举动完全刷新了我的认知,我仿佛看见了平行世界中古灵精怪的她,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一定要注意保护身体,41.5度的体温,也算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古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定要好好考个好大学,以后报答你的父母”慕雪的外婆微笑着对我说。

我刚吃完,掏出包里的纸巾,擦过嘴之后才说一些肯定的话,我们又聊了一些,一些关于学业,一些关于生活,还聊到了慕雪眼中的我。

听过慕雪外婆的话语,有些时候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但碍于长辈在,我艰难的忍住了。

当慕雪缓慢的吃完,我准备跟着慕雪的外婆收拾饭桌,但慕雪一吃完就拽着我要我去参观她的房间,加上她外婆的持续推辞,我就跟着慕雪出去了。

当慕雪拽住我的时候,我变得非常紧张,我一直在排斥着她的拉拽,我一直偷偷看着她外婆的神情,当她外婆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我悬着的心才掉落下来。

“真是勤快的孩子,哪里像小慕雪,打小就什么都不会干”她外婆轻声嘀咕着。

到了大厅我才放松下来,尽管她外婆一直平和的跟我说话,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她对我有很强的压迫感。

“快一点”她依旧拽着我,催促我向前。

“不去了吧,我感觉不好”我轻声对她说。

“什么不好?”她疑惑着转头看我。

其实我是想说往女孩房间钻有些不好,但又觉得我想得太多,就跟着她上楼。

“我有东西给你看”她说。

到了一个房间,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当她开灯,我慢慢看见她房间的陈设。

房间很大,四周是淡紫色的墙壁,穹顶被深蓝色的涂料,装饰成深邃的夜空,黄色星星在灯光的装饰下,尤为醒目。

她蹦跳着向前跑去,关掉灯光,我竟没想到装饰的涂料有荧光效果,当灯光熄灭,深邃的夜空一下变得具象化了,彷佛毫无生机的死物突然活过来一般,变得灵动而鲜活。

她躺倒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恢弘的房顶,我站在旁边,抬头看着似乎装着许多恒星夜空,她突然跳起来,拉住我。

“躺下来呀”她笑着盯着我。

“你不会不敢吧,还是嫌弃我?”她又说。

我非常害怕来自她的激将法,我总觉得我对她的激将法毫无抵抗力。

我走到旁边,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缓缓的躺下来,她翻转一下又到了我的旁边。

我看着繁复的穹顶,感受着松软的床被,轻松的状态似乎让到了安静的湖边,躺在柔软的草地,遥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

穹顶的夜空再有魅力,也终归是死物,当我观察一阵也就慢慢失去了原来的好奇心。

环境很安静,我突然感受到她的呼吸声,当我转头,她笑着看着我,像野猫盯着甜美的面包,突然转头过来,轻轻地吻我一下。

她竟然亲我,她居然亲我……,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我快速从床上下来,“啪”一下打开关闭的灯。

当刺眼的灯光亮起,她依旧趴在床上,我远远的平静地看着她。

当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我完全傻眼了,我不知道怎样面对她。

她依旧趴在床上,笑着看着我。

“秘密!”她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狐疑的看着她,我感觉周围的气氛都有些改变了,我转过头慢慢走到窗边,我尽力让自己不多想,但那完全是徒劳,我依旧静静的站着,内心完全被波涛汹涌的变化掀翻。

“看够了没”过了一阵,她走到我旁边说。

当我扭过头,她已经顺势坐在旁边的秋千吊椅上了,我回头瞥她,她偷偷对我笑。

我转头捏了捏她的脸,在某时我想亲回去来着,男孩子出门在外,总不能让自己吃亏,但是我还是否定了那种疯狂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那样奇怪的想法,仿佛冥冥之中我的内心就被她摄走了。

“你不是有东西与我分享吗?”我询问她。

“等一下给你看”她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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