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3（2 / 2）

七日后，今夜的宫里不太安平。

上了年纪的老太医连帽子都未穿戴，就被急匆匆召入宫中。

老太医看看四周，除了他，太医院的其他同僚也都提着箱子赶来，齐刷刷地候在殿外阶下，等着皇帝传唤。

殿里，一声又一声闷咳，像一座嗡嗡的钟。

内侍捧着金盆出来，雪白的帕子上，血一圈一圈在水中晕开。内侍看见太医，冲他们叹了口气，无声地摇了摇头。

太医们心中隐隐有了判断。

“太医，快传太医！父皇晕倒了！”

殿内说话的人竟是太子，他顾不上尊仪，一把将门从里推开，一双眼红得吓人。

龙床上，庆帝眼睛紧闭，面色灰白，胸腔嗡嗡，似乎只剩一口气，任皇后如何呼唤，也没有回应。

老太医把完脉，惶惶恐恐地合上药箱，跪在地上：

“老臣无能为力，只能开一些保心脉的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陛下恐怕……”

话未说全，在场的人却都懂。

庆帝时日不多了。

太子捏紧拳，眼神危险扫过殿中每一个人，嗓音阴冷：

“今夜之事，谁敢泄露半分，本宫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跪伏在地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庆帝被皇后亲手喂了药，气息终于渐渐平稳下去。

第二日，庆帝卧病，太子暂代朝政。

龙椅空空，未来的君主彰明较著，朝臣看向太子的眼神愈发敬重。

彼时，祁悯还在喝茶，是许昭之亲自来告诉祁悯的这个消息。

许昭之每日都过来看她，有时是站在院外，有时是坐在白玉石桌边，一站就是很久，每次都沉默着。

他就像一湖无波的水面，繁华落寞纸伞空。

祁悯得知庆帝时日无多的消息后，眼中并无波澜，她在桌子上摆了棋盘，黑白子分分明明。

她道：“王爷，帮我看看这局残棋吧。”

许昭之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了一粒白子，良久，摇摇头：

“无解。”

一抬头，对上祁悯的眼睛，他骤然顿住。

祁悯闭上眼，藏起眸中隐隐的泪光，剑鞘深深印入掌心：“许昭之，你的棋，从一开始，就是无解。”

他设计太子，设计路家，最终，四年前，一切都被逼入死局。

包括他自己。

无解。

许昭之气息乱了，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死死握住桌角。

最终，他松开手，眼角下的痣上，滚过一滴泪。

“是啊，无解。”

看来，祁悯早已察觉他的心意。

她在告诉他，他们之间，是这盘死局，隔着仇恨和血脉的死局。

窗外的梨树拱出绿芽，方方正正的灰白色墙面前，春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