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府学风波(1 / 1)

我入府学已有月余,府学教授姓张,有一次子名张威也在此上学,我与其私交甚密,张威也常在其父跟前夸赞我的学识,恰逢日常测试,张教授为避嫌请来四位训导前来监考。每逢考试期间其余的十八名同窗皆会问张威,请他透露考试内容,张威闭口不言,故而与其他同窗交恶。唯有我一人与张威走的稍近些,其他同窗因不满张威,又恐张教授迁怒于他们,故而时常刁难与我。

考试之时,邻座同窗故意扔来字条,而后举报我舞弊,训导不知其原由便没收我的考卷,随即打算将此事报于知府。知府与义父私交甚好,见状便对我道:“刘震,有人检举你考试舞弊,可有此事?如若有,就如实招来。”我知道这是知府给我台阶下,若换做旁人直接剥夺生员头衔,草草了事随后我便道:“知府大人,学生不曾作弊,也用不着作弊。”知府听了我的话颇有兴致的道:“何为用不着作弊?”我答道:“教授教导我们的功课,在下一天也没落下,遇到不解之文,便虚心向教授请教,教授已教导的内容在下已了熟于胸,故而用不着作弊。”

知府听我口气不小,便叫来张教授询问可有此事,教授答有。知府便打算草草了事,惩戒于检举我的生员。我见状便对知府说道:“大人,此事皆因同窗不信我有真才实学而起,在下想请知府大人做个见证,请张教授随意出题,若我答得上来证明我确有用功,若我答不上来便治我舞弊之罪如何?”知府心想我为什么没事找事,赶紧把这桩事处理完事算了,毕竟能进府学的都出自名门望族。随后道:“如此说来对你有些不公,还是作罢。”

但我不愿说道:“若今日无法与诸位同窗证明,他日便会有更多的人说我并非凭自身本事来上府学,如此一来便会有人中伤大人治下的府学。”知府听完我的话后便道:“也是,既如此便准你所求,不过你不必书写,只需口头作答便可。”其他学子听后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毕竟书写可以使用稿纸,而直述便不可有一字的错漏。

张教授便摘取四书五经的内容问我含义,我从容对答,教授与知府皆认可我有真学识,随后知府来了兴致对我说道:“本府有一问,若你答的上来本府便替你做主,将检举你的学子逐出府学,发配原籍。若答不上来,此事就此作罢如何?”我深知此刻不是与人交恶之时便对知府说道:“若我答得上来也恳请知府大人放过学生那同窗,只需给他们警告一番便可,请知府大人成全。”知府听后连叫三声好,随后对我说道:“近些时日以来,城中常有灾民逃荒而来,本府欲施粥于他们,又恐附近城中农户与灾民抢食以致荒废田地,那么本府该如何做到灾民能吃到粥又不让农户抢食呢?”

我听完此话道:“此事并不难解,只需在粥里掺些麸糠与草料即可。”其余众人纷纷怒道:“麸糠与草料岂是人吃的东西,那都是畜牲吃的,你这小子有损官府威严,大人下官恳请大人捉拿此人。”知府也是大怒,但他想把我的话听完问道:“你可知那麸糠与草料非人可食?”我不慢不紧的答道:“学生年幼时便吃过,麸糠与草料虽然难以下咽,但混着白粥亦可果腹。灾民既是逃荒而来,想必许久也未吃上白粥,而城中劳作之民常年有食物果腹,定咽不下这白粥,请大人细想大人若施粥五日,则仅需四日粮食。既如此大人不妨多施粥几日,既能为大人博得名声,也能让真正的灾民填饱肚子。”

知府笑道:“你小子言之有理,看来你确有些学问。那就让检举你的人记大过一次,留府学查看。”我连忙道:“还请知府大人莫要责罚,如若记大过则仕途之路尽断,大人只需罚些廪粮与膏火,学生便知足了。”知府笑道:“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气量,比你那便宜父亲可强多了,也罢就按你说的来办。”说完便走出府学

张教授待知府走后说道:“所有人今日把《中论》的治学篇抄写十遍,明日交与我。”多数生员皆在喊冤,认为错不在他们,他们凭什么要跟着一同罚抄。张教授道:“若同窗之间不互助互爱,他日大祸临头时谁能帮你们说情,你们可知今日为同窗,他日能为相互扶持的同袍。刘震,你也要抄,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抄?”我摇摇头道:“不知,还请先生为学生解惑。”张教授说道:“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虽然你没有过错但是别人为何陷害你而不找他人呢,你自己好好琢磨去吧。”说完张教授拂袖而去。

张威见状凑过跟前对我说道:“父亲这是器重你,希望你以后能和其他的学生搞好关系,以后入仕便不会受人排挤。”我笑着说道:“我明白先生的一片苦心,不过这十遍也太多了,而且笔画繁多要不你替我抄写几遍?”张威说道:“若其他人还可以为你代写,唯独我不行,父亲认识我的笔记,我若替你抄了,父亲定会让我抄写百遍。”我无奈的摇头,只能回住处抄写治学。

正当我抄写期间,训导过来给我一封家书,是义父写给我的。我放下手中的笔将信件拆开,原来父亲是让我空闲了回家一趟,说他的乳母病逝,让我回去。我连忙叫住训导说要些假期,父亲的乳母病逝需回家奔丧,训导称非五服内祖父母去世不需要守孝,只许了我十日的假期。我拿到假条后便叫上书童一齐回家去了,恰巧遇见张威,我便向张威说了此事,张威劝我节哀随后又说道:“此去十日你的学业也会落下,我且给你记上,待你归来时我领你见我父亲,让他替你补上。”我谢别张威后便随书童一并朝家里赶去。

当我回到府中,见府内挂满白幡见到义父后便问道:“父亲,孩儿可从来未听说过父亲有乳母在世,不知父亲此番招我前来所为何事。”冯忠说道:“咱确有一乳母近日病逝了,不过此次叫你回来不是给她奔丧的,而是给你师父。”我慌乱的问道:“我师父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冯忠回答道:“你师父在将你送来后便起兵造反,如今兵败夔州被捕,现已押往京城只待秋后斩首。咱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便借此机会唤你前来。”霎时间我想起以前和师父相处的日子,眼眶变得红润随后对冯忠说道:“父亲,师父是被这个世道害的,若真有造反的那一日,我便倾尽所有为师父报仇。”

随后义父在暗室设置了师父的灵位,我跪在师父的灵位前对冯忠说道:“父亲,孩儿不愿去读书了,孩儿想跟随父亲一同为宁王效力,为师父报仇雪恨。”冯忠大喝一声‘胡闹’,随后对我说道:“震儿,咱知道你想为师父报仇,但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且不说你现在的能力能否为石龙报仇,就凭你现在的学识你能受到宁王的赏识么?就算咱替你作保,把你举荐给宁王,不过一个打杂的,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师父在九泉之下得知此事也不会瞑目的。明日我将你送回府学,你且与其他生员打好关系,待你入仕之时也就是你为你师父报仇的开始。”

我无奈点头道:“孩儿明白了,父亲教导的是。”第二日天不亮就将我送上马车,我回到府学后一改往常作态,对其他同窗是有求必应,其他生员也乐于与我交往,张教授见我与其他同窗不计前嫌也乐得清闲,至少现在不会因内部矛盾而疲于应付。张威倒是有些不解,时常问我为何变得世故起来,我淡淡说道:“你父亲教导的对,今日的同窗保不齐能在将来保你一命。”至此以后,整个学堂貌似只有张威被孤立一样,我也知道张威早晚会被张教授安排进国子监,随后对他说道:“日后若你去了京城,一定要谨言慎行,有事可以互通书信。”张威不知所以便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我皆是最好的兄弟,他日你若进京,我们还需相互扶持。”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