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丑（2 / 2）
“夜巡？”
“不，我是说你愿意做我的宝可梦吗？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你又……”
他还没来得及一展口才；还没来得及灌输鸡汤；甚至还没问出它的具体梦想，心中便传来了夜巡灵的声音，它同意了。
嗯？
不是。兄弟这边都还没正式开始说服你呢，咋就同意了？
就这。
这就收服了？
有点草率，能不能重来一次。
厄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愣在原地，和夜巡灵大眼瞪小眼，物理意义上。
对了！他没有精灵球。
他环顾四周，大地苍茫却不是他心中所爱。
废墟中会有遗留的精灵球么？
他刚升起侥幸心理，就立刻自我否决了。
他想了想，觉着村子被糟践摧毁成那副惨状，恐怖分子都不知道劫洗了多少遍，残留有价值物品的可能性实在渺茫。
不用脑子想他也知道，精灵球这种空间属性的神奇物品照入现实后绝无可能还是游戏里明码标价200大洋一个的大路通货。
无论之后如何，先活下去吧，紧绷的精神放松后，他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对了，你刚才一直说些什么来着，挺急的还。”
夜巡灵，“不会，伤害……”
“我知道了。”
至此，厄尔长舒一口气，穿越后的第一难圆满解决，还顺带收复了他所遇‘第一难’的拦路妖怪，夜巡灵。
虽然整个过程有些儿戏，他甚似小丑，收复过程也过于草率，但无论如何，总归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是他该如何存活下去。
厄尔放眼眺望，前后皆是望不到头的荒地，右侧是排排高大的乔木，遮蔽视野，森林茂密，根据原身的记忆，这片森林并不安全。
太阳落下，夜幕笼罩。清冷的月光自苍穹洒落，透过荟萃的草木，打在地上映出斑驳树影。不见光色的森林某处隐约传来尖锐的夜莺鸣啼。
夜巡灵告诉厄尔，这种叫声属于猫头夜鹰。
厄尔跟在夜巡灵身后，他们从夕阳日落走到落日黑夜。他们终重又回到此前那处村落废墟，回到那处化作他深邃噩梦的是非之地。
银白的月光为他点亮视野。
近处是一成不变残破的建筑残骸和大火炙烤所致的蒙蒙灰烬，随处可见的尸骸依旧四下散倒，无人收敛。
这方遭遇可怕浩劫的村落好像被世界遗忘。
一天一夜仍不见救援队的身影。
抬眼，远处的景象朦胧一片，一如他迷惘的未来，让人看不清方向。
厄尔从原身的记忆了解到，他目前所在的村落位于睡莲镇南，距离睡莲镇大约六十里的路程，按既定道路前行，坐牛车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现如今村落毁于一旦，显然没有牛车可以搭乘。
他初是想快点脱离这片是非之地，宁愿徒步闯入植被丰饶的原始密林，也不愿待在这片人间冥蜮等待救援队驰援。
原因简单，厄尔不信任神奥联盟的人。
这份不信任，绝非被害妄想症般的空穴来风。
明确一点，位处南方的祝庆市是神奥地区最核心、最繁华的超级城市。
那里经济发达，科学兴盛，是神奥联盟的大本营，冠军天王汇聚镇守，其中无论安全性还是科研环境都是神奥地区之最。
起码银河队绝不敢在祝庆市附近搞放火烧村的缺德事。
然而，神奥联盟宁愿放弃南方的种种优势也要派遣原身父母所隶属的研究团队到这廖无人烟的荒茫北地从头开始进行秘密实验，这其中的工程量大到惊人。
要知道他如今所处之地，绝不是如原世界南极那样有着独特地理优势的科研地界，并不存在南极科考站这种合理解释。
于是，这一抉择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不是强调实验一定见不得人，而是见微知著，肯定这场实验的内容是不愿为大众所知的。
从原身的记忆中的细节推断，这场实验具备相当级别的隐秘性，这处村落几乎没有外人前来，并且村落附近无时无刻都配备有大量的‘护林员’守边。
当然，现在‘护林员’们都成了焦黑的尸体，更甚者尸骨无存。
管中窥豹，实验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也由此引来了银河队攫取实验成果。
于此，一个逼得厄尔离开此处，对救援队避而远之的事实摆在了台面。
银河队突袭屠村，实验人员无一幸免，‘平民’无辜受难，连‘护林员’都死伤殆尽，在这种情况下，你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还活着，合理么？
有可能不接受调查么？
如果调查，那精彩的可就来了，想想看，身边这只夜巡灵都能看出他影子存在异常，联盟这种体量的庞然大物可能察觉不了？
不是贬低夜巡灵，而是客观事实难以辩驳，个体和大型组织间始终存在难以逾越的鸿沟，绝无一人之才胜过一国之力的可能。
倘若他留下，联盟那些作出将实验室摆在北地决策的高层们可笑开花了。
‘谁说我们防备不足被银河队袭击，血本无归的！谁说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他人作嫁衣的！这位苟活的小少年不就是我们的实验成果吗！他就是我们的后手！快安排缸中脑继续研究。’
于此，他将荣获比铁窗生活更加衣食无忧的幸福人生，大脑往缸里一放，吃喝拉撒都省去了。
他的想法或许极端，不被多数道德高尚之人认同，会受到批判，但他相信那些道德甚高之人被制成缸中脑，壶中人时就能理解他为人耻笑的谨小慎微了。
这个世界，不是你刻意忽略黑暗，就只剩光明；不是你一生幸运，就天下无贼。
这种想象绝非庸人自扰，在这个世界上远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
他最初的想法是想直接穿过密林，北上前往睡莲镇，再通过睡莲镇内的磁浮列车前往切峰市，也叫雪峰市。
记忆中每逢节日原身的父母就会带他前往雪峰市游玩过夜。
在原身的印象里，雪峰市很大，好玩有趣的事物许多，还有众多美食，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大都市。
于是，雪峰市成了厄尔目的地的不二之选，人口密度大，龙鱼混杂，他不会过于显眼，潜藏在大城市作长远打算，慢慢融入这个崭新的世界。
大隐隐于市，躲在大城市的安全性远高于藏在人员较为固定的小村小镇。小村庄人口密度低，村民大多相互熟识，外来人员一清二楚。
厄尔回忆起，为创作宝可梦同人文时特意钻研的宝可梦地图，雪峰市位于神奥地区，地处天冠山以北，是整个神奥地区的最北边，常年被冰雪覆盖。
天冠山海拔八千米，是整个神奥地区冰雪储量最大的地区，是神奥地区中部数条连绵山脉的中心，被誉为“山脉脊梁。”
以天冠山为中心的高耸山脉横绝南北，山脉阻断了南面季风带来的暖湿气流，丰富的水汽无法流通，导致天冠山以北的区域常年天寒地冻，气温干燥不适宜人类居住。
受此独特的地理环境影响，神奥联盟在高层的几次会议后彻底绝了北境的发展前途，再没有投入资源开发这片土地的预案。
本地人受政策影响也对这片土地失去希望，不少坚持的人也在漫天风雪里厌倦了四季冰寒，不再满足于生活水平落后的现状，纷纷涌向温热舒适的南方。
史载北民南逃，一个逃字，何其悲凉。
久而久之，北部地域变得地广人稀，大片原始森林疯长，吞没了本就不多的人类栖息地，覆盖了这片饱受白眼的土地，阴差阳错下成就了一番美丽壮阔的北国风光。
由于整片地域都欠发达的缘故，交通手段着实令人遗憾，记忆中，他同父母出游都是乘坐牛车，那头拉车的牛有着三条尾巴，应该是肯泰罗吧。
当下村庄毁于一旦，邻里乡亲全部殒命，牛车肯定没得坐了。想前往睡莲镇只能靠双腿硬走。
不可知的原始密林呐！
厄尔抬头远望，密林树影摇曳，其中景象可观却不可视，偶有细碎的声音传来，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如不是没得选，他绝不愿踏足其中一步。
可惜比起留在原地前途未知地等待不确定是否会驰援的救援队，去赌那缥缈的人性，他更愿意前往不可知的密林，奔赴必死的险境，比起沦为实验素材的苦痛，他宁愿葬身兽口，一屎了之。
他最初是如此考虑的，可在与夜巡灵交流后，他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