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猪眼睛 47(1 / 2)

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松芦最近经常焦头烂额,也特别爱发火,店里的人见到她都绕路走。卫生局、工商局、税务局最近经常来做各种检查,比如建筑材料是不是环保、有没有偷税漏税,每一次松芦和小波都要忙的焦头烂额,进行各种打点。

同样的货,同一条街的几家店卖的就都不错,可是自己店里就是不行,有时候一天都没开张。

她急得嘴上起了水泡,还雇了两个业务员,专门出去联系各类工程公司,也去了市报社花钱登了广告,但是好像都没有什么效果。

她有点担心跛着的腿,是不是让客户感觉她做不好生意,一到阴雨天,腿就疼的下不来床,头经常钻心的疼,她每周都会抽时间去做理疗。

但是这些跟四季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每晚等四季睡着了,她都会在被子里哽咽。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对不起四季,也再一次给了她理由,必须离开耀滨。

那些甜言蜜语,温存贴心,都像是软刀子,把她本来就脆弱的心,切割的七零八落的,每一个碎片都变成一个理由,让她一次又一次没法下定决心。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宁可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义无反顾跳进火坑,也要让她幸福的女儿,被自己断送了前途,这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她不在乎自己的腿,别说是跛足,就算是失去一条腿,她也无所谓。她跟耀滨抱头痛哭,指着自己的右腿说,“为了四季,我可以连命都不要”,耀滨不停的流着泪,狠狠的点头,说他也一样。

松芦知道自己就是无法离开耀滨。只有她才知道他是爱自己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和欲望,他百转千回的柔情,温存的蜜语都只说给她一个人听,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后悔,多无助,只有她知道。

耀滨只是一个调皮的孩子,犯下滔天大错之后,却无法承受任何结果,只有惊恐万分的钻到松芦怀里,“我对不起四季啊”,他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很快,两个人就出入成双了,一起去超市、去商店、去公园,耀滨搀扶着走路很慢的松芦,心疼的看着她一上一下的姿态。

在任何陌生人眼里,好像那是她天生因为某种遗传病导致的后遗症,而他因为爱着她而满不在乎。

排烟罩开的声音很大,松芦正在做饭,丝毫没有留意四季已经到家了。

四季从身后拍了松芦一下,吓的她大叫了一声,铲子一下子从手里滑到了锅里。从那次出院以后,她特别容易受到惊吓。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会瞪的老大,目光里透着惊恐和不知所措,有时候还有点呆滞,无论是你跟她聊学校好玩的事儿,明天天气会怎么样,还是晚上吃点什么,她都会好久缓不过神儿来。

松芦特别想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但是很难,心神会不知不觉间就飘走了,只能用眼睛盯在对方的脸上。

每天半夜,松芦的房间里都会来的几声大叫,或者大声的咒骂,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四季知道这是妈妈在做噩梦,只有在梦里她才敢喊出来自己真正想说的。

虽然白天她仍旧是几十个人的主心骨,打起生意的电话仍然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只有晚上脱了那层伪装,她才被打回原形,从公主重新变成了灰姑娘。

有一次四季感冒了在家里翻药,看到满抽屉都是治神经紊乱的药。她这才回想起来,最近松芦挂在嘴边的就是,“我神经不好”。

记得小时候还在那个小房子住,院子里有一个阿姨,大家都说她是精神病。四季有几次跟松芦买菜的时候,在家附近的菜市场里见过她,她也在买菜。

瘦瘦小小的,皮肤很白,圆圆的脸大眼睛,虽然能看出是有些年纪,但气质很好,甚至有点漂亮,还冲着当时还不到商店柜台高的四季非常友善的微笑了一下,四季吓得赶紧藏到松芦身后。

松芦当时对四季说,“她啊,就是个精神病,离她远点。听说她是高兴的时候就使劲对孩子好,不高兴了就往死里打孩子”。

虽然四季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个女人为什么是精神病,四季觉得她很正常,甚至比院子里的任何人都正常。如果像妈妈说的那种行为就属于精神病的话,那她觉得松芦很早就是了。

四季大概三岁多的时候,有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大哭大闹起来,虽然她平日里真的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孩子。

那天松芦刚跟耀滨吵完架,耀滨甩下了几句就出门走了,松芦一肚子气不知道怎么撒好,旁边四季的哭声更是搅动着她已经面临崩溃的神经,受到的屈辱和一直以来的压抑,让她想毁灭一切,

“你要是再哭,我就杀了你!”

四季的哭声并没有停止,而且更凶了。松芦怕极了,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这些念头怎么就出现在脑子里,这些话怎么就从嘴里跑出来了!

她赶紧上去紧紧的抱住四季,眼泪决堤一样淌下来,怕她受到哪怕是一点点伤害。世界上,只有她俩,此时此刻,永永远远。

她知道自己不能把自己身上的刀,拔下来插在四季身上,只能让它们扎在自己身上,越扎越深。但是从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有了无数次。

松芦已经数不清有过多少次,那些恶狠狠的句子,是怎样从嘴里,眼睛里,手上长出来,生出毒刺,蔓延到四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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