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姥姥家 28(2 / 2)

以前楼门口的那条僻静的小街,现在已经变成了热闹非凡的“买卖街”,甚至可以说是白山市的义乌小商品市场。

这里一个摊位千金难求,每一个摊位的老板,据说都是已经是万元户了,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出了买卖街,过一条马路就是白山市最大的百货商场“白山一百”,橱窗里闪着璀璨夺目的灯光,展示着各种款式的时髦衣裳,牢牢吸引着四季和姥姥,久久驻足在橱窗前,震撼的目瞪口呆。

白山市的市花是丁香,夏天的傍晚,马路边上的一排排丁香树,香气扑鼻。姥姥随手薅下一枝,递给四季,然后紧接着说,“哎呦呦,不该摘花哦“,然后下次还会摘。

就在白山一百正面前,一抬头就能远远的看到一个屋顶类似洋葱头的建筑,走近了还能看到墙上的彩绘玻璃窗。建筑的墙体已经斑驳破损,玻璃上也落满了灰。这是一座废弃的东正教教堂,从正面很小的门进去,里面别有洞天。一个巨大的市场!有修手表的,配钥匙的,卖五金杂货的,卖零食的。四季一进去就奔着卖蜜饯的摊位跑过去,而姥姥会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喊着“慢点,慢点!”,一个个敞口的盒子里装着好吃的葡萄干、杏干、姜糖、羊羹,都是四季爱吃的,她每次来都要一样买上一点才肯离开,姥姥就在后面笑盈盈的掏钱。

唯独让四季不高兴的,是每次姥姥缝衣服或者收拾屋子的时候,总会顺带着跟四季叨念松芦。

“你妈当时怀孕八个月了,还挺着个大肚子,自己骑车上下班,你爸从来没接送过。”

“你妈生完你,就剩80多斤,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家里家外都指她一个人,没人帮一把哪。”

“你爸拿着苕帚把她按那,往死里打啊。”说着说着就会开始抹眼泪。

还会经常问她,“他俩最近打架了吗?”

但是姥姥从来不敢当着松芦的面说这些,或者直接问她,因为松芦会直接拉下脸,甩下一句“没事儿干了你,又提这些干什么!”,说完就拉着四季走人。

所以四季只能默默的替妈妈,还有爸爸,扛下这些唠叨。

很多时候,她也想假装自己的爸爸妈妈,跟所有人的一样,因为确实是在有的周末,耀滨和松芦会在厨房有说有笑,一起做一桌子饭菜;

或者在端午节他俩会在凌晨三点,把她从床上叫起来,坐公交车到江边,然后划一艘木桨小船,到天江的北岸踏青,在岸边的淤泥里捡贝壳,摘艾蒿,互相绑五彩线。

但是每当周围的亲戚们窃窃私语,看到她过来就赶紧停下来,露出怜悯的表情看着她,向彼此递个眼神,然后说,哎,这孩子眼睛里有事儿了的时候,都在提醒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最开始四季很不适应这种注视,总是低着头红着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想争辩,反驳,想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后来,她逐渐适应了,并找到了一种方式来应对,就是沉默,最好是面无表情,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没有感知到。

然而很多事情,她是无法假装的。例如她尿床一直尿到了七岁,松芦带她去看了很多大夫,但是最终也没有找到原因。

最后一次,在儿童医院,松芦挂了一个专家号,那个专家是个一头白发年纪很大的老大夫,他看了下四季的舌苔,又给她号了脉,对松芦说,“这孩子的舌苔特别厚,脉搏不稳,心神不宁,一看就是受过过度的惊吓。尿床就是神经受损伤的一种表现。”

大夫这番话一说完,松芦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四季也是,她俩像是秘密被人拆穿的两个孩子。

回家的路上,松芦一个劲儿的跟四季说,“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四季装出特别轻松的样子跟松芦说,

“没关系啊,你没听大夫说吗,这种神经性的尿床是会随着年纪长大就自愈的。”

虽然四季已经很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有一次四季没忍住。一天姥姥问“听你老姨说,上周有天你跟你妈晚上出去住旅店了了?”

四季正在看电视节目报,这种报纸每周一发行,主要内容是列出这一周在白山市几个主要电视台里,播出各类节目的时间。

其余版面全部介绍本地新闻,姥姥每周都会在周日买好,而读这份报纸是四季每次来姥姥家最喜欢的事。

“嗯”,四季边看边应付着。“俩人又吵架了?”姥姥追问着。“嗯”,四季眼睛没有离开报纸。

“是不是又是因为那个女的?”姥姥接着问。四季几秒钟都没有说话,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啊”,然后几下子把报纸给撕的粉碎,手握起拳头,使劲儿砸向手边的茶壶。

茶壶碎成了几块,旁边的茶杯也给撞掉地上了,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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