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琦琦 17（1 / 2）

在四季心中，琦琦是完美无瑕的，以至于她都怀疑，这样的女孩是否真实存在。

琦琦是后来才来到班上的，那天四季在学校数学竞赛小组上课，本来正低头算一道非常难的题目，怎么都想不出来答案，旁边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轻声说，

“你可以试试这种方法”，说着就坐到她旁边，在草稿纸上比划起来。四季都没好意思仔细端详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她的脸美得像油画一样，圆圆鼓鼓的面庞，皮肤非常光滑，像陶瓷一样光洁。眼睛水灵灵的又细又长，嘴唇像樱桃一样小小的一颗，镶嵌在微微上翘的鼻尖下面，可丁可卯的。

四季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完美的脸，让她忍不住可以盯着看上好久。不过四季还是赶紧低下头，听她讲解题方法。她的思路简单清晰，非常快速的就把这道题给解出来了，让四季佩服的不得了。

她主动跟四季说，她是因为在全市数学竞赛得了金奖，被特招到易红学校的。她俩是小组里仅有的两个女生，自然而然的成了好朋友。

而且在数学小组里，经常大家还在为题目绞尽脑汁，抓耳挠腮时，琦琦和四季就已经答完了全部的题目，两个人会相视一笑，心里都知道对方是唯一能跟自己在一个智商水平上的人，都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在第一学期后的新年晚会上，琦琦跟着猫王的一首《温柔的爱我》，跳了一支独舞。在动人的歌声中，琦琦翩然起舞，修长的脖子，两条又细又直的腿，有力的抓地起着支撑作用，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闪耀的追光灯打在她的身上，美的如同仙女下凡。

当舞蹈结束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她也成了学校里名副其实的巨星。跟四季沉默孤僻的性格完全相反。

琦琦永远热情洋溢，光芒四射，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一样嘎嘣脆，笑起来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自信和魅力，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周围的人。

像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女生会追随着她，她每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穿的什么衣服，都能成为同学们讨论的对象。

很快她被选举为校学生会主席，又在白山市的市级学生会中成功竞选成了主席，每天忙的像个陀螺一样的团团转。

但是她依然会在周末，邀请大家去家里玩。她90多岁的姥姥曾经是满族的萨满，笑意盈盈的给大家展示祖传跳神的手鼓、面具，爸爸教他们学唱满族的狩猎歌。

在爸爸引吭高歌但是最后高音上不去的时候，妈妈在旁边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她在琦琦家看到墙上挂着她们一家三口在世界的各个著名的景点儿前的合影，客厅的墙上，挂着爸妈两个人的结婚照，穿着满族服装，笑得那么甜蜜幸福。

在琦琦面前，四季不自觉的就自卑起来。她知道眼前这个明亮到发光的女孩，拥有的是自己梦想中的一切，完美的家庭、性格、容貌，如果能成为琦琦，她愿意付出一切。

她从来不会让人去她家里，任何涉及到自己的事，她都会下意识的躲闪，恨不得就地挖个坑逃到地底下。

她不爱说话，生活像是在演一部默片，无论到哪里总是默不作声的那个，一要说话脸就先红了。

虽然她任何时候都无比期待任何人能来跟她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虽然当别人真的来跟她说话的时候。

她从来都只蹦出来几个字，“哦”，“好的”，“是么”，仿佛一个大石头在身体里上面拴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系着她的舌头，让她无力开口。

她其实想要表达的实在是太多了，内心千头万绪，像潮水一样涌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除了看书和音乐以外，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四季其实是对任何事都没有什么感觉，更确切的说，是她想去感觉，却感觉不到，使劲儿了也感觉不到。

对她来说，表达和释放情感的闸门早就关闭了，就算没有关闭，这种情感的触角也变得麻木和迟钝。

她完全不是主动想这样的，正相反，她无比羡慕琦琦可以肆意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时间在她心上铸上了厚厚的壳。本意是想保护她，让她起码能活下来，在那些惊心动魄、撕心裂肺的夜晚能死里逃生。

但是在这层壳子下，她的身体僵直，举止僵硬，所有的想法，天真的，深沉的，精明的，高尚的，低俗的，快乐的，悲伤的，都在大脑里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

对她来说，语言是一种笨拙的工具，是线性的，受困于时间，凡事只能从头说起。

她所需要的表达方式，是可以一股脑把所有的想法、情绪同时传递出来。而能满足她要求的，只有两种方式可以做到，一种是沉默，另外一种是愤怒，她有太多的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