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登 25（2 / 2）

“汉室当兴。”

远处的虚空中浮现出一个个伟岸的背影，只需稍微注目，一股崇敬之感便会油然而生。在无边的赞颂声中，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我按坐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

顿时，天旋地转，我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幻，身上浮现出一身金丝编制的龙袍，脚下是跪伏在朝堂之上的群臣。惊愕之中，我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却猛然感受到了一阵刺痛。这时我才发现，这龙椅的周边遍布着荆棘，随着触碰产生的痛处，耳边的赞颂也转变为了严厉恳切的劝谏。

那谆谆圣贤之言我在书本中见过，如今却反成了他们束缚我的工具。每当我想要有所作为，去重现祖辈的荣光，便会处处掣肘。

“掌握了权力，你才能拥有一切。”

一道黑影依附上了我的身体，我感受到了那足以掌控他人生死的力量，即便它源自于不知名的邪祟，却依旧足够诱人。于是，身边的荆棘迅速消退，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少了许多。可那阶下群臣的眼神和举止却开始变得古怪，我知道，那些荆棘或许从未消失，只不过从明处转移到了他们的眼神与口舌之中。

“还不够……”

黑影继续蔓延，笼罩了整个朝堂。耳边再没有了一丝声音，终于可以为所欲为，对与错，都不再任由他人评判。然而这死寂，却更像是无声的讥讽，我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在空旷的台上，上演着滑稽的独舞。

沉默的是无言的反抗，赞美的是违心的奉承，为何他们总是要与我作对？

“你是天命之子，何必姑息这些犯上的逆贼？”

黑影扩散开来，化作了无边的炽热火焰，烧遍每栋华美的宫阙，烧遍整座古老的城池。背对着烈火中即将崩毁的废墟，我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畅快之感，哪怕就连我自己也即将被它吞没。

就让那些冠冕堂皇的恶徒，一起陪葬吧。文死谏武死战，君辱臣死，不都是他们最爱说的吗？那就带着你们崇高的道德和名声一起，化为灰烬吧，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没错，毁灭吧……”

那苍老的声音中，第一次表现出了兴奋的情感，分明是在观看别人的经历，我却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

一道白光如撕开映影的幕布般，将我眼前的场景骤然一分为二，所有怪异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我再度回到了现实。

晴雪的手中多出了一把木剑，剑刃上跳动的真火瞬间将残余的黑暗驱散殆尽。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末日，一个独裁者的末日，我想我知道影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影卫，你说的是如今附在小皇帝身上的那个妖邪？”

“嗯……嗯？”

不对，晴雪道长说话怎么好像突然流畅起来了，而且现在这个气质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如果不是我头晕眼花产生的幻觉，难道是……

“哈哈，劣徒近日承蒙阁下照顾了。”

好吧，还真是，怪不得晴雪明明老长时间没见到过她师父，却天天念叨着师父跟她说这说那的。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贤良师？”

“是，也不是，我创立太平清领道，原本只是想多救些受苦受难之人，没想到最终反倒害了他们。自那时起，这个称呼我便不再用了。先生照常称呼我为老登便可，却不知老登是为何意啊？”

坏了，估计是平时跟晴雪念叨的时候被这老登知道了，要不就是她说漏嘴了，这可咋整？真要实话实说，恐怕今晚就得被祭了飞剑了。

“哦，老，即长者，取其德高望重之意。登，即登仙，取其求仙问道，雅致脱俗之意。二者合一，乃得道仙师之雅称尔。”

还好我机灵的一批，编得够快够准，连我自己都要信了。看那老登恍然大悟的样子，估计是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