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斗14(2 / 2)

可眼下陈青烊甩出的这张符网却好像有灵性般,任它在狭窄的空间中腾挪翻转,甚至攀到屋顶房梁上也依旧避之不及。

最后那网终是“嗖”的一声扑空而上,尽数缠在赵夫人身上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它此刻倒悬于房梁之上退无可退,又被瞬间锁紧的符网一勒立刻失了爪力,直直从房梁掉下将屋内圆桌砸了个稀碎。

这下子,赵夫人彻底被激出了妖鬼的凶性。

“嗷…”

一声狂啸后,地上的赵夫人周身骨节咯吱炸响,腰身扭动间将捆住它的符网寸寸挤散。

屋内顿时阴风四起,而后一只口露凿齿,浑身泛蓝的的夜叉踞坐于地,吊睛鹰瞵鹗视而来。

“完犊子,这下子难搞了!”

陈青烊心中暗暗苦,他没想到赵夫人行事竟这般决绝,全然不顾后果如何。

拄剑拭去嘴角血迹,陈青烊心中却是微微一愣。

只见赵夫人,或者说画皮鬼一击得中后却迟迟不肯上前补刀,只佝着身躯在数米外来回踱步。

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眯眼一瞧,陈青烊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这画皮鬼虽说气势逼人,可腰腹自脊梁间却横生着一道肉茬翻飞,血迹斑斓的巨大伤口。

惯于使长剑的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这画皮鬼明显是被人抓住了的弱点,待其飞扑时以极快速度从腋下斜撩了一剑。

而这狰狞的伤口却迟迟不见愈合,向来那使剑之人附着于铁剑上的法力比起陆老道来尤有过之。

“是了,自个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师叔虽说拼掉丢了性命,可也让这鬼物元气大伤,难怪它这段时日来不管不顾,疯了一般吃人心肝。”

陈青烊心头思绪千万,画皮鬼却不停在他身上来回巡视,目光暴戾中带着贪婪,似乎是在犹疑哪个部位最好下口。

脑壳,手臂,肋排?

修行之人血肉所能提供的元气,可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最后它的目光还是变的警惕起来,毕竟这些臭道士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一不留神,没准就要跟上次一样付出惨痛的代价。

相同的场景于今夜再次浮现。

画皮鬼一步步将陈青烊逼到墙角,锯齿般的獠牙也缓缓张开。

一滴腥臭的涎水落到地上。

突然,那双闪着幽光的瞳孔居然漫起了一层极为复杂的情绪。

它缓缓扭过头颅。

而后,便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已经病入膏肓的韩郎不知何时从床上爬了下来,用尽全力后终于拉开了那扇门挡。

夜色中,屋内一片狼藉,郎中手持利刃站在墙角。

“夫人,夫人呢?”

韩大郎面色一片惨白,哆哆嗦嗦指向地上那件破烂的双蝶绣罗裙,却因为惊恐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屋外皓月如水,屋内光怪陆离。

两人一妖神采各异,可这种诡异的局面仅仅过了数息就被一声暴喝打断了去。

“妖妇,安敢害我哥哥!”

侍女离开时拢住的垂花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接着头戴兜鍪,身着竹甲的韩永贵持刀冲进屋内。

他先是愣神了一瞬,而后便操起朴刀朝那画皮鬼砍将而去。

一阵疾风呼啸而过,那柄瞧上去极为唬人的朴刀便被画皮鬼一击打的齐头断裂,成了个无把锄头的模样。

再一击过后,韩永贵便以比冲进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出了门外。

做完这一切,画皮鬼面却上并未得胜后该有的神采,反而瞳孔一张,两只眼仁缩成了针尖状。

那是一种如鼠见猫般的恐惧。

周遭温度骤然变的阴冷起来,空气中也不知何时染进了一层寒雾。

可这种阴冷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冬月里的雨雪那般逼人,反倒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

就像一个人走夜路时总觉得身后尾随着什么未知的存在,莫明叫人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陈青烊使劲咳出喉咙里的污血,而后斜依在墙角肆意狂笑。

为了这个凝出实体来的凶鬼,先有师叔搭上性命才换来将其重创的先机,再有陆老道以玄门秘法,花了极大待价才换来城隍司巡夜的具体信息,最后则是陈青烊这个具体执行者以一手剑术,拿性命将现形后的画皮鬼拖至此刻。

不管是蚍蜉撼树,韩永贵救兄悍不畏死也好,鬼物动了真情蹉跎回首也罢。

半刻钟时间,他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如今十五月圆戌时三刻已到,夜游神出巡。

陈青烊立直了腰杆,以袖拭去嘴角污血,而后提着一纸文告声如钟诵。

“冥司敕书,一应邪精鬼祟,妖魔魍魉,皆潜身遮形退而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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