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阿弘03（2 / 2）

阿弘四岁的时候，可以送去村里的幼儿园读书了。但是幼儿园不是免费的，父母没有这个闲钱，所以阿弘不能去。阿弘有时候会看到一群小孩子，包括他自己生产小队的小伙伴们，跟在幼儿园季阿姨的后面外出春游或者回家。季阿姨略显胖胖的身子后面，一溜跟着7、8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像母鸡后面带着一群小鸡。说实话阿弘是羡慕的，他也想去。以为他觉得每次看到这些孩子，都觉得他们很快乐。幼儿园在村小卖部的旁边，所以有的时候孩子们会吃着零食走过，这让他的羡慕从心理上影响到了生理，他流口水了，就像巴普洛夫的狗。

阿弘远远看到这样的孩子和队伍时，都会刻意躲开，实在躲不开就假装没看见。有一次生产队的一个比他小的孩子问他，阿弘哥哥你为什么不来幼儿园？阿弘有什么好去的？阿弘会反问。在家不是更好吗。然后他盯着幼儿园孩子们园区的背影，心里满是悲伤。

放假的时候，阿弘会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他们会把幼儿园学的游戏带回来玩，阿弘不知道游戏的规则，可是他不想别人看出来，也不想比人玩得差显得自己很笨，所以他不太愿意参与。可是无法融入进去，就会被边缘化，于是每次他们玩的时候，他先假装身体不舒服，看他们玩几遍，高喊一句这有啥我也会，加入进去。

时间久了，其他孩子也看出了他这小小的伎俩，就会揶揄他，阿弘这个游戏你会么？你讲讲怎么玩，或者教教我们吧！这个时候阿弘就会很局促，推说忘记了，或者要回家了。然后假装真的有事，匆忙落荒而逃，不敢回头看。

阿弘最喜欢夏天。

夏天的时候，没人会在乎他脚上什么鞋子，他光着膀子晃悠也没人说他。大家都热，很多男孩子都赤膊，就没有人会说他怎么穿的这么旧。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随便去哪里，和其他小伙伴一样平等，不用担心任何人指摘他的衣服鞋子。

夏天，父亲会带着他钓鱼。阿弘喜欢和家人一起钓鱼，这个时候的父亲，会很安静，不会骂他。他可以肆意地在河边躺着睡觉，抑或玩耍。

外公有个卖冷饮的箱子，到了夏天就装了一整箱，走村窜户的叫卖。外公的嗓音很洪亮，阿弘远远就能听到。实际上他并不是无意听到，而是随时注意着。外公的叫卖声响起，他就会光着脚狂奔出去，拉住外公的冰棍车讨要冷饮吃。外公不是每次都给，只有那种断掉的冰棍时才会给他吃。阿弘不是每次都有得吃，但是每次都会带着希望去。

有一次阿弘正在河里游泳，因为他小裤衩就2条，没有多大的周转余地，所以他一般都是裸泳。这一次玩得太开心，他没有听到外公的叫卖声。等到听到时外公已经去往前村了。阿弘急了，来不及穿裤衩，直接就爬上岸，飞也似地去追赶外公。

追上外公，是因为前村的一户人家拦住了外公的冰棍车要买冰棍。阿弘气喘吁吁的赶来，就缠着外公问有没有冰棍吃。外公愣住了，前村要买冰棍的人家也愣住。他家女儿惊呼一声就转头往屋里走。他家的老人骂道，小册老怎么都不穿短裤的？小流氓。

阿弘一低头，这才想起自己光着屁股呢。外公马上赶他走，回去穿裤子去！

回去的路上，阿弘一手捧着断掉的冰棍吃着，一手捂着裆走路。路人不多但看见了都是先吃了一惊然后个个嗤笑。但阿弘完全不在乎，冰棍太好吃了。

这事儿当天就被同去游泳的小伙伴传开了，阿弘就有了个赤卵小瘪三的外号，被人叫了一整年。

阿弘刚过完五岁生日的那天，早上溜出去玩，他看到父亲在编织什么东西。父亲的手和心是很巧的，但凡看到人家木工或者竹匠做什么东西，他只要看上一两天，就自己也学会了。

中午回家吃饭额时候父亲说，下午就不要出去玩了，你得给家里做事情了。他把一只很大的竹篓子给阿弘，说以后每天割三篓子草回来。

割草？什么草？做什么？不要出去玩了又是什么意思？

阿弘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的篓子，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