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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直口快,直接跳跃到结婚的日程了。

说罢,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眼睛又黑又亮地看着水鹊,连眼角疤痕都不吓人了,声音忐忑地问:“你……你可愿意?”

好似一只等着主人领走的大狗,还是不大机灵的那种。

水鹊惊讶得双目瞪圆。

不,不对,他就这么一试探,发现这全然落了套了。

剧情里小侯爷可没有要给名分的意思,反正是将人带回去没多久就腻了,放在后院中不管不问,他的结局就是在后院里郁郁而终啊……

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睁着眼睛开始胡诌,给人扣帽子,“你这人真随便,才多久说要成婚了,我不跟你回去,说不定刚上了京你就变心了。”

魏琰急急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是我、是我唐突了!应是要走三书六礼的,可是我真的不是那些什么随便的男子,我长这么大,姑娘家的手都没碰过的!”

水鹊挑刺:“那你碰过别的男子的。”

魏琰给他急得团团转,“我碰男人的手干嘛,臭烘烘的。”

看水鹊抬眼看过来,他又匆匆补充,“唉,你不一样,你是香香的。”

“我长这么大,独独看着你的时候,心跳得特别快。”魏琰坦诚道,“你若是不愿意这么早成婚,我也可以没名没分地跟着你……”

怎么左右都说不通,光惦记着带他回京城了。

水鹊蹙起秀气的眉头 。

魏琰真是个死脑筋。

他跟他回去,剧情不就少了一截了?

到时候他的任务结算要不及格可全要怨魏琰的。

水鹊干脆说:“我现在不和你回去,齐郎还没中举,我要等他过了秋闱的。”

魏琰不明白,“他不过是你的远房表哥,你日日念着他做什么?再说了,他读他的书,考他的科举,没了你难道他还过不了秋闱了?你又不能替他考试。”

他要是替男主考试,男主才是过不了。

水鹊对自己的水平还是认识得很清楚的。

接着得意地扬眉,小脸神气十足地说:“那肯定啊。齐郎没了我,是一页书也念不下去了,要天天抹眼泪的。”

水鹊是在胡吹乱嗙的,反正魏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大话。

魏琰不知道那只喜鹊倚竹的荷包是谁绣的,还以为齐朝槿和水鹊真是什么远房表兄弟关系,不过特别兄友弟恭。

避免不了酸里酸气,于是忿忿地道:“那你表哥真没出息。”

只得退让一步,“待他过了明年秋闱,你总愿意跟我回京城了?”

水鹊点头。

等明年秋闱,得要将近十个月,那时候魏琰总该没这么恋爱脑上头了,还惦记着和他成婚吧?

而且,魏琰还要因为剿匪再来这边的,明年他要对他态度差一些!

可是,他好像对魏琰的态度也算不得好啊。

水鹊仔细想一想。

他不仅踹了魏琰的脸,还打过他巴掌……

难道魏琰就喜欢这样的?

水鹊一惊,想清楚了。

难怪魏琰对他的好感这么高,原本按照他嫌贫爱富的人设,应该是要讨好魏琰的,但是他有时候气性上来,没控制住……

那他明年要对魏琰好一些,黏到他烦了,肯定一上京就腻了。

然后自己就能顺顺利利地走完剧情结局。

水鹊的算盘打得可好。

魏琰妥协道:“我上京之后,还会多多同你写信的,你可要向我回信,不然我年节也过不踏实。”

水鹊点点头。

“好了,齐郎还等着我买了盐回家渍菘菜,谢谢你的松仁,但我要赶紧买了盐回家了。”

他向魏琰招招手。

紧接着就将自己的一双手揣进大袖中,团着不露出半点来。

慢慢吞吞的身影,穿得可严实,像一只雪团子,往粮油铺子的街巷走。

魏琰幽怨,声音低低:“竟是和那什么齐二吃盐菜,也不愿意同我一道上京!”

他一回来,齐朝槿正在灶房里切萝卜,切得一条一条的,一寸长。

水鹊带了一小布袋盐回来,他接过去,倒进储存盐的罐子中。

先用盐涂抹了萝卜,一根根白萝卜条,和苍玉一般。

齐朝槿抬起头,见水鹊除了那布袋盐,两手空空。

“为何不买一些小食?”

他给了水鹊两百文钱出去的,八十文用作买两斤盐,剩下的原是说了让水鹊自己看见想吃的就买来吃。

“外头好冷啊,齐郎。”水鹊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探进齐朝槿的脖颈,“我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赶紧回来了。”

其实是吃魏琰送的松仁吃饱了。

他手冷得和冰块儿似的,齐朝槿也不躲,“确实冻了些,应当我出去买盐的。”

水鹊唇角翘翘,一整个小团子一般贴近他,“那你就不能在入夜前做完盐菜了。”

雪色的一团,要钻进齐朝槿怀里了。

“我的手还是糟污的,不要弄脏了你的衣裳。”怀中温香玉软的,齐朝槿不自在地偏过头,“你到屋里去先暖暖,我去了菜心就烧热水,给你灌汤捂子。”

汤捂子是齐朝槿立冬前买的,铜制的扁圆壶,从顶上的小孔里灌入热水,再用螺帽旋紧了,最后圆壶包进绒布袋里,便可以用来暖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塞进被窝里。

水鹊:“嗯嗯。”

他从怀里出来,齐朝槿松一口气,去了菜心,把菘菜先腌渍了,放进缸瓮里。

去掉的菜心也没浪费,和方才切成条状的萝卜一起,抹了盐,酒渍透,塞了陶坛子。

这些都埋到院中的灰窖,等到冬至再开缸,哪怕是吃到了来年春,也不会坏。

水缸的水冷得刺骨。

等到了腊月下雪天还会结冰。

齐朝槿随意用舀了一瓢水,冲了冲满是盐渍的手。

烧了水,灌了汤捂子。

水鹊正在双手叠着,趴在卧房靠窗的木桌上,听到脚步声,手中扬起一个细长竹筒,好奇地问:“齐郎,这是什么?”

竹筒上毛笔书写的是水鹊的名字。

齐朝槿将汤捂子放到他手里,回答:“是驿卒送来的马递信,给你的。”

大融有急递铺,是专门的驿卒在负责送信。

其中驿站送信有三等,步递、马递、急脚递,急脚递是军密机要才能送的,日行能达四百里至于五百余里。

步递、马递,也多是官方的书信往来,虽然也接民间私书的业务,但是价格昂贵,平民百姓一般有书信往来皆是选□□间的信客,而非官方的驿传。

而之前魏琰在苏吴府,就是选的马递,送到长州的府邸中,再由家僮送给水鹊。

水鹊旋开竹筒,抽出里头的信笺。

惊喜道:“是先生的信?”

齐朝槿无意去看,只是正好在他抽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些。

开头是“见字如晤”。

结尾是“渐入严寒,善自珍重”。

是规规矩矩的书信问候。

没什么稀奇的。

齐朝槿喃喃低语。

没什么稀奇的。

他试图叫自己不要总是患得患失。

水鹊看完了。

是公事公办的一封信,只是和他说自己已经在京城中安顿好了,官复原职,然后是希望水鹊多多用功读书一类的话,再叫水鹊注意天气,珍重身体的。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后面还有一张信笺。

水鹊翻一翻,是之前他的墨宝上没写完的那首雨霖铃,结尾是——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水鹊脸一热,聂修远当初是看出来他记不得词句了,还特意写了整首词的信笺来,提醒他要好好念书。

齐朝槿早早移开了目光,没去看书信,但视线忽地在水鹊腰间停顿了。

他低声问:“这……是谁送的荷包?”

绣了只老虎?

齐朝槿立即猜出来了。

水鹊道:“唔……是魏琰送的,他将要返京了,送只荷包留念的。”

齐朝槿抬手,指腹微凉,去解了水鹊毛绒绒的围脖。

脖颈雪白,只有零星的红梅似的点缀在其上。

是他早上亲的。

齐朝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亲了一下水鹊的耳垂。

“是么?他要返京了?”

“嗯嗯。”

小郎君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特别爱亲自己,只是踮了踮脚,把毛绒绒的围脖,绕到齐朝槿的脖子上,“齐郎的手可真冷,我借你暖和暖和。”

他这么说,真是把自己借出去的。

粉腻腻的要贴着化在齐二怀中了。

齐朝槿揽着他,耳根滚烫,倒真是全身都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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