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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娘子:“才哪儿到哪呢!我看齐二的本事,当是要在秋闱后的二月份继续赴京考春闱的,中了就是贡士,最好啊,接着的殿试……”

她忽地放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指不定能让皇上钦点个状元。”

娘子嘀咕:“真有这么厉害么?咱们这穷乡僻壤也能出状元?”

刘大娘子是村中小道消息最多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齐二抓周岁是时,算命先生看过了,这是文曲星转世的命格!”

仍旧不敢相信,“也不知道是哪个野路子的道士……”

她死活不信,刘大娘子也没了同这种人说道的兴致,只叹道:“我当初就说了,小水郎君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小水郎君很苦恼。

他往左走一步,对方也走一步,他往右躲一步,对方也紧随着走一步。

人高马大的,严严实实挡住了稀薄日光。

水鹊向他翻了个俏生生的白眼。

“你做什么呀……”他指着地面,“这条街这么宽,你就非要挡着我对面了。”

魏琰清咳一声,呼出的气体遇上冷风,成了白汽。

这时节已经是过了立冬,十月份了。

重阳后,魏琰来往长州县和苏吴府两地奔波半月有余,脚不沾地,总算是将私联大襄的吴王下狱了。

又同梁百户他们做了整个事件的述职报。

如今方才返回长州县来,揪住了独自上街的小郎君。

“我……”上次宴会闹得不愉快,魏琰启唇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叫家僮送给你的物件,你可都收到了?”

水鹊抬眼看他,对方似乎奔波已久,眼底有些青黑,他点头表示自己都收到了。

“嗯嗯,谢谢你。”

魏琰送了许多在苏吴府收集的稀奇百怪的物件来,玉器珍珠有,织锦衣物也有,还有什么乳糖柿膏儿芭蕉干的小食,零零散散的,每送一些就夹杂了一封信,水鹊数一数,他收到六七封了,这人大概是三日就要给他写一封信。

开头先同他道歉,后面说着说着的,便是苏吴见闻和从前还在北疆时经历的趣事,絮絮叨叨的,每封信里要洋洋洒洒地同他写三大张信纸。

魏琰寒气初冬里,还穿得同秋日的装束没什么不同,依旧是一袭玄黑蟒袍,他看水鹊穿的夹袄是自己前头挑了送的,心中一喜,挠一挠头,“那……你还生我气吗?”

水鹊摇摇头,“我哪有这么小气?”

他比较怕冷,街上寒气飘飘的,说了两句话就埋进围脖里了。

围脖用的是魏琰送的裘皮,齐朝槿缝的。

里头是两层衣衫,再穿齐二做的丝绵长袍,仍旧不够,上半身还要罩一件魏琰送的银红色夹袄,衬得肌肤白得要发光。

整个人给温养着。

泛粉的小脸埋进围脖里,眉眼秀气,玉雪可爱。

魏琰迷得晕头转向了去。

勉强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他从胸口斜襟里拿出一个物什,躬身要为水鹊挂上。

却猛然提高声音,“你——怎的又多了一个荷包?!”

水鹊让他吓了一跳。

为什么魏琰总是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

小郎君腰间挂了两个男人缝的荷包,还是一副清清纯纯的模样,说道:“是崔三前头送我的。”

他回忆起来,“说是和锦绣坊的绣工学的,绣了一对鸳鸯儿,诺。”

手从袖中探出来,拈起左边挂的荷包。

正是绣的鸳鸯戏水。

魏琰拿出来的物件还没挂上,因为水鹊左一个鸳鸯戏水,右一个喜鹊倚修竹。

他忿忿地说:“你腰上挂两个荷包,也不嫌沉!”

水鹊不明白他怎么了,无辜道:“荷包这么小,我就装些零散的,轻轻便便,不沉啊。”

魏琰喉咙一哽,再躬身强行给人挂上了,“多我的一个不多吧。”

水鹊低头好奇地去看,“你这是绣的什么?”

“……狸奴啊。”魏琰道,“可爱吗?我想着你缝的。”

这人小小只,脾气也坏坏的,和猫儿差不多。

水鹊沉默半晌。

他倒没看出来这是猫。

眨眨眼,诚实地说:“我还以为是武松打的虎呢。”

魏琰:“……”

“不过谢谢你。”水鹊拍一拍那荷包,信誓旦旦,“我会妥帖地佩带着的。”

魏琰左看右看,还真是唯有自己的缝的最差,连针脚也没藏好。

可是他确实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舞枪弄棒随手拈来,可绣花针真是难倒他了。

他转了个努力方向,“你喜欢马吗?我在苏吴遇见了吐谷浑的行商,买了一匹青骢马,因着还是马驹,比白龙驹矮一些……”

魏琰说着,水鹊察觉到他的意思,问:“你这是要送我?”

为什么改送起马来了?

魏琰看他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再转话头,“你不喜欢?那、那你可喜欢刀剑?”

寒芒一闪,出鞘,他信手挽了个剑花。

笑的时候犬齿露出来,“我收了不少宝剑,你喜欢我都可以送你。”

水鹊迷茫,“我要这么多剑做什么?”

魏琰也犯了难,“那……我可以教你挽剑花,教你些剑招防身,它们就有用处了。”

他轻咳一声,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补充道:“我手把手教你,很容易学的。”

监察者无情嘲讽:【人长得不行,想的倒挺美。】

水鹊感觉01对魏琰的成见挺大的。

其实魏琰是英气勃勃的面容,剑眉朗目,和丑不沾边。

不过眼角有疤痕,破了相。

他晃晃头,“不要,我不要学,出一身汗,冬天会感冒的。”

魏琰几乎要抓耳挠腮,他刚开了窍,努力展示,和孔雀似的开屏,却发觉自己好像没什么能吸引心上人的本事。

灵光一闪,又想起来了。

险些忘了这茬。

袖袋里掏出一布兜的松子果仁,尚且是温热的。

上次看水鹊喜欢吃坚果。

魏琰剥了满满一簸箕的松子,剥到半夜,今日叫后厨蒸熟了。

香甜松软的。

看水鹊很喜欢的样子,魏琰松一口气。

趁人低头吃松仁,暖绒绒的羔羊皮帽盖到水鹊头顶。

接着,正色缓声说:“我还要向圣上禀报,再过段时日,最迟腊月就要返回京城了。”

水鹊抬眼看他:“嗯?”

戴着羔羊帽和围脖,露出雪白小脸,那么点大。

更像只可怜可爱的小狸奴了。

魏琰认认真真地问他:“你可要随我一起去京城?”

水鹊眼睛瞪大了。

可是……是不是还没到这剧情进度?

男主还在家等他买了盐回去,渍菘菜呢。

77号疑惑,【不应该,小侯爷不是第二次下长州县的时候才决定带宿主走的吗?这会儿还没和男主准备婚事,也没到新婚之夜的剧情……】

水鹊满脸苦恼。

这人阻碍宿主的工作进展。

77号愤怒了,学的话本里骂人的语言,【这厮怎么这般猴急!】

魏琰追问:“为什么?”

他急急地继续说:“你可是担心路途颠簸?我们不乘马车,我包客船走水路回去,行如平地,不会太辛苦的。”

可是剧情进度还没到。

这才百分之六十九的进度,按照真正的进展,得是等男主考中了举人,开始张罗婚事,他却听说就是中了状元,也得从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做起,比不上王侯。

给人家天天吃山珍海味、日日穿绫罗锦缎的泼天富贵迷了眼,傍上了小侯爷,对方提出带他走,他再抛弃男主,跟着上京的。

77号同他补充,魏琰两次下苏吴一带,一次是查吴王谋逆大案,另一次是来年剿匪。

魏琰应当得是来年剿匪回去前,决意带他走的。

【宿主将这人的好感刷得太快了,所以他的剧情出了岔子。】77号这么说着,没有埋怨水鹊的意思,反而夸赞道,【不愧是宿主!】

可是他也没做什么啊?

为什么这人的好感和不要了白给似的……

水鹊面露难色,抿了抿唇,缓声道:“我跟你回京城做什么?”

是在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魏琰。

魏琰不大好意思地说:“我……我都送你荷包了,你还不明白我心意吗?”

水鹊撇撇嘴,故作不太满意状,“一个荷包就要我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不要。”

“怎么可能?!”魏琰被误解了,急得要咬到舌头,“我怎么会令你无名无分地跟着?你愿意的话,我们、我们回到京城就开始做准备,选个良辰吉日,让全京城,在除夕前就喝到我们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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