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联邦快递(2 / 2)

威第尔用双膝在尿液里灵活地走路,很快跪倒在辽落身前,抱着她鹿皮靴子不停的轻吻。

“给我你们这里最好的恶魔孕育合剂,我要十支。”

辽落在河水边用纸巾洗干净了小脸和胳膊上的血水。桥上三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急驰而过,正是前往联邦快递公司。不过她并不怕被警察人发现,临走前她留下了她的书包,里面装着的高浓度的火元素和白磷。走出大门的她按下了遥控器按钮,一朵蘑菇云随着爆炸的火焰升起,一切都将灰飞烟灭,她抱着课本去学校上课。

叮铃铃铃——

南部农场区的孩子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学校,整个南部一共才上百家住户,且只有十多个孩子。这些大大小小,横跨了小学一年级到高一的孩子们都是在大图书馆的几间教室里上课。

在早些年的时候,孩子们是去镇上唯一一所学校,刹那海小学上课的,但住在南边的孩子得早起去搭公交车,农忙的时候家长们也没空去接送,更别说到了冬天,通往南部和镇中心区的道路会被大雪封堵,只能搭乘缆车去上课。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南部社区的妈妈们申请了几间图书馆闲着没用的的房间做教室,又找来一名学识渊博的女博士做教师。于是自二十多年前起,这里的孩子们便在大图书馆上课。由于年龄和年级差异很大,每个年级配个教师指导也不现实,故孩子们上课都是自习,偶尔找老师李思思做讲解答疑。

辽落把书往桌子上一方,摊开教材和教辅资料,旁若无人一样的看起书来。旁边的莉娅用笔捅捅她的胳膊。

“嘿,你的书包去哪了?”

“掉了。”

“哦,那你下午要去镇上玩吗,听说新开了一家电玩店。”

“哦,真好,我还是不去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好吧。”莉娅有些失望,她感觉这些天自己的小伙伴,邻居,青梅竹马变得神神秘秘的,总是很忙的样子,每次来上课,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紧张。

天宁,武平镇。

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在路边的垃圾桶里翻找可以卖钱的水瓶和罐子,运气好能捡到纸壳和电线。她是额洛特倾,一个为了不伤害到他人,而选择流浪的女疯子。

从普多尔到西夏,中间横跨了五个省,数万公里的道路。她的鞋子早磨破了,现在穿着的是用垃圾箱里捡来的男士拖鞋。由于害怕被其它流浪汉的骚扰,她减了短发,青白的头皮也被西北的风沙给弄得肮脏一片。原本白嫩的皮肤变得干枯而肮脏。有时候,她去年轻人多的地方捡垃圾,看到那些穿西装的青年男女,总会想起自己当年在外贸公司的日子——可惜啊,额洛特倾把铁钳和装满塑料瓶的蛇皮袋子都攥在左手,腾出的右手悬在半空中,似乎在牵着什么人。

但在其它人眼里,这只是个发了疯的瘦小的流浪汉。右手总时不时的抬起。不过,在额洛特倾的视野里,她正牵着一个小姑娘,是她三年级时候的模样。小姑娘转头对着她嘿嘿一笑,接着继续抬头打量城市郊区的住户,工厂和商店。偶尔她会跑远一些,但依然在额落特的视线里,她好奇地踩踏路边的庄稼,恐吓来袭的野狗,挥挥手就能让河里的鱼吓得跳出水面,变成额落特的晚餐。

额落特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久久才开口说话。“农用,恐吓,乌鸦拟态,稻草人。”

于是额落特就叫她乌鸦。

“妈妈,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许多天后,兴许在路边看动画片让她学习语言更快了,乌鸦流利地问了额落特这样一个问题。

“会的,所以,晚上睡觉的话我要躲开其它人。不然,他们也会被吓得疯掉的。”

“那妈妈你害怕做噩梦吗。”

“怕,很怕。但我习惯了。”额落特蹲下轻轻抱住了乌鸦,肮脏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

“都是我不好,我总是控制不了会让人做噩梦,或是被吓到。”

“没关系的,咱们去你老家,你老家的人不怕这些的。”额落特扛起了装满馍,干馒头和两瓶蓝比大水的塑料袋。这是她卖废品赚到的三十五块钱买来的东西。她记得自己自杀过三十五次,但都被身边的乌鸦救下来了。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了,但也无法再回到城市。

“唉,可惜我现在练字都快不认识了,只能做这种活维生。”她叹了口气,牵着没人能看见的小女孩一步步的行走在通往西疆的茶马古道上。通往西疆的道路两条,她选择了沿途有雪山的小路,而非四车道的宽阔国道,她不会开车,也没有车。有雪山便有河流,就有了绿洲和吃的。有乌鸦在,什么动物能捉到。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也能把周围的动物吓得半死。

“宝宝,你说我们会融合在一起还是会分开啊。”

乌鸦咬着手指,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理直气壮的说。

不知道走了多久,额落特倾的鞋子早破烂不堪了,为了避寒,她给脚上裹着旧衣服和布带子。身上披着狼皮,行走在吹着寒风的山间小路。只要越过前面的提伯尔山口,她便到达了西疆的北面,离边境河谷地区的小镇刹那海就不大远了。早数百年前,刹那海小镇又叫做地狱小镇,一直是个不服王化的蛮荒地带。哪里有许多吓人的传说故事,例如里面居住的是不死的恶魔,森林里有巨兽和女巫,山顶的军事基地能看到外星人。

额落特倾头脑越发迟钝,但她感觉乌鸦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当她再不识字的时候,乌鸦已经能读出公路路牌上的标识。当她说话都不再利索的时候,乌鸦能接受到调频广播的信号,发出:“呲呲啦啦,音乐电台…前方交通拥堵…欢迎来到…刺啦啦…”这样诡异的动静。

“我是不是要被你吃掉了。”额落特在避风的山洞里生火烤着馒头和羊肉干。

“我不知道。”乌鸦扒拉着火焰,理直气壮的回答。丝毫没因为自己给额落特造成的苦难感到丝毫的愧疚。

“呜呜呜…好想死,但死不掉…呜呜呜”额落特的哭声和山谷里风的会响混在一起,渐渐的消散这片苍茫浩瀚的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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