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惊惧降落(2 / 2)

西行马院,卡利阿卡精神病院。这是一家经营了上百年的收容设施,尽管名字和手续以及法律上都是精神病院,但这里的病人大多都没救了。他们在这里接收最高规格的监视和管控,时刻都有人盯着各自室内的高清全彩监控摄像头,一旦有人发大病,便会有墙壁上的机器发射镇定剂给他放倒。当然,这里称得上发大病的,大概都是一些会把自己弄死弄残,不好给客户家人交待的状况。至于自言自语,破口大骂,或者对着墙壁讲解微积分和量子力学都是小事。

整个收容所按照病人的危险程度,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的,被分为三类。第三类是普通的状况,病人情况较好,偶尔犯病,护士们关心的是病人有没有按时吃药,某某人是不是又在大树下给其它讲宏观经济学,某某人是不是又在吃树叶认为自己是树懒。在这里的保安偶尔也会听病人说话,传言有人借此写书还出了名。第二类情况较严重,有较小的概率伤害自己和他人,行为和思维模式难以预料和推测,第二类关押的监狱墙壁都是特制柔性防撞死的。第一类,大概相当于一个疯子偶尔会醒来,大多数第一类精神病人无法沟通,整日困在拘束服里被喂饭和喂药,有的只能输液过活,这里有最高等级的监控和应急处理方案,一队全副武装的保安不时会在护士安排下去控制病人。

这天下午,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他亮出了随身携带证件,接着被全副武装的保安带着打开了厚重的大铁门,来到了二类监护设施里。来者正是李毅宏,他作为非自然重案组常务副组长,亲自来调查医生霍利菲尔德的情况,这一次他试图从对方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信息来。不过来的时候,他也是一阵的抱怨和无奈,一个好医生就这样没了。

由于对方没有出现过暴力行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的,所以霍利菲尔德医生并不是被捆在拘束服里和他聊天。两人来到一间中间隔着防弹玻璃的房间,这有点像李毅宏见过的监狱里的探访台。你是谁,对方看起来很清醒,脸上露出了作为一个学识丰富的医生,高级知识分子的骄傲自负。

您好,霍利先生,我是来问一问关于你案子的事情的,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吧。霍利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是戒备的表现,他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但我如今一直半梦半醒的活着,噩梦随时会来。你帮我个忙吧先生,用你配枪给我一梭子,火药爆炸推动的弹头在枪管膛线挤压下高速旋转,稳定高速的贯穿太阳穴,我会在零点二秒后失去意识,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梦魇,我不想再受这种漫无止境的噩梦的折磨了。

李毅宏一阵叹息,唉,我深表同情,但我表示无能为力。能说一说,你当时给那个叫额落特倾的女人看病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霍利瞪大了双眼,接着浑身如筛糠一样的发抖着滚到了地上,他大喊着,梦魇来了,不要过来啊啊。墙上的时钟的秒针咔咔咔走过一圈又一圈。霍利在地上抱着头躺了许久,缓缓眼神恢复了神采,他起身拉起被他刚才弄倒的凳子坐下,一样的风度翩翩。

他用蓝白色条纹的病服袖子擦擦汗,缓缓才开口,郑重得像临时告别一样地讲述。我不该催眠一个梦魇,结果我们都被催眠了。它在那个女人身上,我的天啦,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它让我生不如死。它被关押着很多年,但最近才醒来。活到现在,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到现在那个女人已经不能称为人了,恐怕,我不知道。

霍利顿了顿,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在噩梦里看到了一些东西,集装箱,燃烧的大火烧穿了禁锢,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但它现在就在那个女人身上。您,肯定不相信这些吧,警官,认为我是为了躲罪有犯了傻,找这些可笑的理由来给自己开脱,但我以我的残缺的灵魂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呜呜呜。

说着便泣不成声,很快昏迷了过去。李毅宏宽慰他说自己相信,主打的就是一个无条件相信,是专业降妖除魔什么的,但对方已经陷入了症状之中,再也叫不醒了。他只好遗憾的驱车回市区去了,驾驶着的是一辆有十多年的棱角分明的桑塔纳警车,这手动挡得不停的踩离合让他更是心情烦躁。

以此同时,一个戴眼镜的黑长直发的女警来到了额落特倾租住的公寓楼,她的名字叫文玄理,是非自然重案组的技术人员。她按下去往二十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合上,她转身透过透明的玻璃,眺望着越来越离远的大地和璀璨流动的灯火。

老话说只有站的高才能看的远,随着电梯上升,很快她看见了大理海,看到了综合体育场和图书馆的轮廓,看到了更远处的虎踞山半腰的一排排灯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从天而降,惨败的小脸对着她咧嘴惨笑,漆黑一片的眼睛和黑眼圈溶成一团。很快贞子一样的女孩砸落在地上,三秒后,文玄理的耳边传来刺耳的碰撞声,玻璃破碎声和汽车报警声。接着整个小区的响彻来自电梯井的惊惧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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