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算人心梦缠身，乞娘携女求平安（2 / 2）

【主将插旗】

一切都被按了慢速键，杜若瞳仁因期待而颤动，极尽所能捕捉乐栾每个动作表情：他的高呼，他的亢奋，他举起战旗，他的背后......

他的背后，蓦地冒出一个矮小的人影！！！！！

是一个活着的蛮人！他揣着巨大的包裹，离弦般冲向乐栾。蛮人速度极快，姿势怪异，众人来不及反应，愕然惊呼哽在喉头，只得眼睁睁看着将军陷入险境。

哑书，此役靠你。

而握旗的乐栾，在胜利喜悦中早已放松对周围的警惕，对危险的到来浑然不觉。然而，炸药爆炸前，他背上猛地传来巨大推力，伴随一句”乐将军“直将他扑倒在地。乐栾还未抬头，轰隆爆炸声便霸道地震碎他的鼓膜。凭借多年的沙场经验，他下意识把头埋进两臂，背上的”肉体“被炸得四分五裂。

......

良久，一片哑然，乐栾费力顶掉背上的糜烂，侧头才瞥见：那是被炸烂的老湘。

从此我老湘这条命就归你乐家军

他说到做到。

炸药的威力巨大，震得乐栾四肢发麻，士兵向他跑来，而此刻乐栾双耳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嚷些什么。唯一想到的，是拖着疲惫的肢体，完成最后的插旗仪式。然不能如愿，乐栾此刻甚至感受不到双手的存在。

余光里，杜若举起殷旗，振臂高呼。

乐栾眼底一片血红，被搀扶着架出战场。胜利的殷军乱作一团，这一兵一卒，无一不心系主将，大家目光紧随着乐栾的位置，挂念他的安危，直至被抬进军医帐内，胜利的喜悦才在心底滋滋蔓延。

殷军高举双臂，振翅高呼，宣泄和蛮人对战多年的不满，庆贺来之不易的胜利。气氛高昂，角落里碎掉的竹笛无人在意。。。。。。

此战一举击溃蛮人军队，而乐军最大的损失便是护主而死的湘叔和负伤的乐栾。在军医和杜若的悉心照料下，他恢复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双耳会时不时短暂失聪，这也基本断绝了他的行军之路。要知道，听力的衰退对将军来说可是致命的。杜若说他身体要得到更好的治疗，紧赶慢赶要早些返京，一路总时不时询问他的伤情。乐栾面上调笑他是个十足的老妈子，但心底却因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感到温暖。

殷厉十一，军队浩浩荡荡抵达京师，杜若骑马走在前面，两侧百姓欢呼雀跃————

乐家军是除皇军外最浩大的军队，在城中威望甚高。

正行进着，蓦地窜出一个”鸡崽子“，杜若紧拉缰绳，细看下去，才发现是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

”哎呀！囡囡！快走快走！“

一个枯瘦女人跑过来推着娃哇，面色焦急。谁料那女娃娃不但不跑，反倒一脸天真地瞧着杜若：“英雄哥哥，我好饿，你有馍馍吗？”

“哎呀将军！”女人惊恐地跪下，”小女不懂事，将军求您......“

女人颤声嗡动着，讲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显然被女儿唐突的举动吓坏了。在这人潮汹涌的街道，竟开始”梆梆“地磕头。

”夫人这是做什么。“杜若忙不迭下马，轻轻扶起女子，回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放在小童手里。

”这是半块干馍馍，你回去吃吧。“他侧身隔绝周遭视线，可布袋里沉甸甸的，哪里是什么馍馍。

女人不敢直视他，带着娃哇千恩万谢，直到军队远去才牵起女孩的小手，躲到个无人的角落，缓缓打开布袋。

”咣当“布袋应声掉落，有大块碎银滚落出来。

”阿娘，这是什么？“女孩问。那女人颤抖着说不出话。

布袋里的钱财足够她们母女安然度过这一整个冬天。

半响，她双膝跪地。

”阿娘阿娘，你在干什么。“

”囡囡，和娘一起做。”

女孩不明就里，跟着娘亲朝军队的方向长长地跪着。女人明白那将军的良苦用心，此刻她双手合十，诚恳的拜向天地：

慈悲的菩提，求您保佑他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