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算人心梦缠身,乞娘携女求平安(1 / 2)

漆黑的洞口把世界吞没,杜若背对着漩涡和风暴,脚下一片碎石刀戈,浓稠的鲜血顺着她光滑的额角滑落。深渊裂出一只凝视她的眼睛,瞳孔剧颤,像十年前的浩劫。杜若冷冷地注视周遭的一切,像早已习惯那般,甚至懒得端详这些血雨腥风。

经久,难逃噩梦缠身。

“嗡——”

“嗡——”

“嗡——”

“嗡——”

杜若醒来,地上一片狼藉。熟悉的梦魇,熟悉的军营,他在边塞已经驻扎了两年。

“杜副将!将军有要事商议!”帐外人不知喊了多久,嗓音听来有些疲倦。

“知道了。”杜若整理好衣衫,快步走向主帐,路上还是被阳光刺痛双目。明明将要入冬,今日太阳却如六月那般毒辣。

“将军,是要商议图纸?”

乐栾在桌前踱步,见到杜若,像看到定海神针般,紧缩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乐栾招呼他到身边,郑重地指向挂在墙上的图纸。那块布皱巴巴的,边角还沾了些酒渍:“阿若,我军入城分初计划分三路行进:南侧最为宽敞,易攻,但遍布炸药;东侧窄小,却是唯一的安全路线;西北处蛮人严防死守,距城楼最近。你带兵从南侧进攻,我进军北门,以便插旗。南部如果放弃,我军便难以最快速度抵达战场中心。但若从城墙爬钩锁,我军定然损失惨重。但如何排除炸药,做到伤亡最小化?”

杜若颔首:“将军不必忧愁,炸药交给我便好。”

乐栾挑了挑眉:“你当如何处理。”

杜若起身靠近图纸,指向南部:“午时我会将炸药位置告知哑书,由他剪断炸药引线,飞鸽传信,将军便可带兵进军。”

是了,排除炸药是攻城的关键。面对大军压境,走投无路的蛮人在城中埋下无数炸药,以城中大殷百姓为质,逼迫退兵。乐栾是以愁苦万分,不甘退兵,但也吞不下边城。而杜若在前日祭出家中培养的死士,混入蛮军,充当内应,那人精通蛮语,顺利顶替了一位早已战死沙场的蛮兵。

说来那死士肤色蜡黄,倒真有几分蛮人味道。

“将军,此役过后,我们就回京复命吧,”杜若苦笑,“近年几番奔波,阿若腰伤复发,已是强弩之末。”

乐栾见他实在疲惫,也无端生出些愁苦,拉开椅子,整个人摊在上面,长长叹气:“我也好想家中小妹。”

“那丫头最近倒不给将军写信了。”

“估计忙着她那酒楼,没空管我这远在边塞的兄长呢。”乐栾调笑着,言语间递给杜若一杯热茶。杜若接过,轻轻吹着茶水,从杯沿小口小口斜着饮下。

水汽氤氲,隔绝了乐栾的目光,也模糊了杜若的视线,正好藏住后者眼里透出的嫌恶。

此役关系众多,乐栾不得不耐着性子再三请教,杜若一一解答,直到日上三竿,才从主营离开。

杜若快步走出营地,寻得一处林子,待身上目光散去,他挺拔的脊背一下塌了下去,浑身所有重量都不得已压在树干,他躬身干呕,胸腔不受控制地颤动。碎发粘在脸上,哪有半分帐里神态自若的样子。

茶的味道令他作呕,只是师傅告诉他:古今名人雅士大多爱茶。他要做名人、做雅士,所以他要品茶。

呕过,杜若整理好衣襟,吹响腰间的竹笛。本空无一物的身后凭空出现一个男人。

“哑书,炸死乐栾,我会履行承诺。”

那人听杜若说完,深鞠一躬便消失不见。

凉风习习,摆弄杜若的衣角。杜若清白,林子泥泞,一人一景泾渭分明。可若人走近便不难看见:白衣后生下摆脏污,表面清风霁月,根底却满是腐臭。

次日,殷军进攻,乐栾大破北城。南部果真如杜若所言,炸药全都消声觅迹。殷军一路畅通无阻,犹如战神附体,失了军事的蛮军如同一盘散沙。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杜若率军破南墙,所过之处鲜血遍地。

青天染血,高云绯红。

大捷!!!!!”纷飞的战火里,乐栾红袍随风昂扬,此时英雄以胜利的姿态居于高墙之上。

“将军。”杜若面颊溅血,仍是笑着。

【主将插旗高呼,大殷收复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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