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十九:指20(2 / 2)

“对方身份已非秘密,为何你仍在踌躇?”

“他们从用生命印证过吾之手段,所以此回变换了思路,吾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世人却不该成为斗争的武器。”

“你预估了多少伤亡?”

“那是制约吾的工具,不会被轻易牺牲。”

“所以,你在犹豫。”惋夕枫直言。

“吾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但心中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吾很好奇,存在这种心态的你,是如何平定当年那场纷争的。”惋夕枫淡淡道。

“连那件事都查清楚了呀。”殃秋阙无奈苦笑。

“吾不认为那是秘密。”

“这样伪善的吾,让你开始警惕了吗?”

惋夕枫饮一口茶:“你有自己的坚持,吾也没有评价他人的权利,但你心中若早有更好的预案,吾不介意顺你心意。”

“还是这样会安慰人哪。”殃秋阙苦笑。

“你会习惯的。”

“算了,看在这茶还不错的份上,吾就不与你计较。”殃秋阙再饮一杯。

惋夕枫为其添上:“忧涟影离开了多少时间?”

“已至第九日。”

“太久了。”

“以好友的个性,不会做毫无意义的执着,无论寻得与否,这个时间应该已在归途。”

“归途崎岖。”

“是。”

“既然已有腹案,就该说北辰政德了。”惋夕枫转移话题。

殃秋阙道:“据疏患之所言,异人数量增多,交战中对方死亡的战士还能内其他人吸取某种物质,用于恢复损伤,若吾没猜错,那些应该就是容器内盛放的东西了。”

“夺取残存的命元用于疗伤,他确实已经入门了。”惋夕枫点头。

“看你这般平淡,加之东方印出现的时机,想来这场交战也在你的计算之中了。”

“只是顺势而为。”

“聚集众人再起讨伐,还能与此前一般吗?”殃秋阙有所担忧。

“这种问题你不该问吾。”

“你现在就想坐镇幕后就对了。”

“你才是南域的掌事人,讨伐队伍也会有新的领导者,所有的问题都需要你们亲自处理。”

“好吧。”殃秋阙无奈,又道,“不过,对方持有一结晶状物品,曾打破疏患之的护体真元,此次更展现出提升武器与修为的异能;且在战中,对方掌握攻城军阵,配合默契,不似近期训练所成,疏患之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想对方却突然撤退,不知缘由。”

“你有什么想法?”

殃秋阙起身渡步:“其实吾一直在思考,无论延续实验的是谁,皆该知晓暴露行踪的后果,但他仍选择在此时大局开杀,原本吾推断,对方是取得想要的成果,故而开始报复行为,但综合目前情报,凶兽与异人的出现村长明显递进关系,如果那些异人一时试验成果,凶兽便没有出现的必要,那名为何要多次一举呢?”

惋夕枫道:“这是行动的一环。”

“军阵、晶体,这些东西都在显示他身边还有助力,掠夺生机,制造恐慌,伺机报复,融合生命,第一名异人只是他证实可行性的产物,随后便可大批制造战士,不死的战士!”

“而目标正是北辰政德。”惋夕枫眉眼低垂,指尖轻点桌面,“北辰政德有什么让人在意的东西吗?”

“尚未明了,吾不便多问儒门内部之物,值得肯定的是,北辰政德当年并未参与行动,应该不在报复范围之内。”

“那便是其他目的了。”惋夕枫起身走出。

“也有可能,是整个南域。”殃秋阙赫然抬眼,口中飘出猜测。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嗯~,怎么说?”

“东方印已断定医者身亡,如今得其传承者,即便以弟子身份自居,要让整个南域为师尊陪葬,需抱有与天下为敌的莫大决心,这还不够重情吗。”

“但真是这样吗?”殃秋阙眼神不定。

“为什么质疑?”

“一个肆意玩弄生命的人,怎会有这般觉悟与情谊?”殃秋阙愈发疑惑。

惋夕枫不答,只是再问:“玩弄生命的目的是掌控生命,那掌控生命的目的又是什么?”

殃秋阙陷入沉默,颔首皱眉。

惋夕枫继续道:“东方印只是一个诱饵,他的出现将成为对方的绊索,也是凝聚群侠的核心,你的时间不多,流焚玉应该已有其他线索,你可以前往了。”

“去哪里?”

“西行便可。”

“明白了,请。”殃秋阙点头离去。

惋夕枫待对方离开,转身回到亭中,赫然背后浮现一道身影,惋夕枫回眸一眼。

不知深处的大殿,一束惨白光柱照耀中央尸台,经年不散的黯氛被祛向都柱之外,凝实成滚滚黑烟,翻涌流窜;光柱由上飘下不明星点,洒在并卧的干尸、戡兽身前,舍魂师对面而立,指尖灵光乍现,牵动星点,在尸身画出不明符文,便见干尸身下触手蠕动,刺入刀遣脊柱,刀遣眼中一瞪,随即瞳孔散大,失去意识。

“老大!”两侧阴影瞬间亮起双双绿芒,传出担忧之声。

舍魂师道:“无需担心,只是做些检查而已,对他并无伤害,你们下去吧。”

下方生物顿时安静,纷纷隐入黑暗。

舍魂师专心台上,已见触手逐步透明,化作管状通道,内中血红自戡兽体内流出,游动成片虫物,如同蝌蚪,尽数钻进干尸体内。

干尸随之一颤,腰腹上挺,全身呈现反弓状态,眼眶、鼻腔、口腔漫出红气,不消片刻便笼罩周身,宛如蒙上一层红纱;随即红纱腾起,聚成漫天血云遮顶,将光芒尽数染红,舍魂师紧盯内中变化,不由得忘了呼吸。

倏然,血云异动,宏大气浪扫出,舍魂师横臂掩面,拉住帽檐,帽下目光如炬;只见血云膨胀,紧缩、拉伸、扭转,又呈环形旋动,最终裹成勾状,一头圆钝,一头尖细;圆头方,两枚黑点由浅至深,逐渐清晰,形成对称黑睛,旋转停止,浮空俯视;

舍魂师昂头仰望,眼前物体全身覆盖包膜,背后血光扩散,如张翼天使降临,在黑睛注视下,只觉意识涣散,周身松懈,一股怪异的舒适在脊髓窜动,麻痹五内。

就在此时,生物赫然躁动,不断挣扎,眸子下撕开裂隙,内中大牙横生,惶惶一张巨口,仰天怒张,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啼哭,头颅甩动,甩出数道分体,挣扎不断,分裂不断,包膜瞬被撑开数倍,裹住一团蛆虫般扭动的生物,口器张合,其中一条猛然转向舍魂师,就在冲出瞬间,刀遣睁眼!

光灭云散,大殿重归幽暗,舍魂师一手扶台,垂头弓腰,胸口起伏不断,鼻息喘动,刀遣立在背后,表情可见担忧。

“畀者。”刀遣轻唤到。

“没事,你感觉如何?”舍魂师起身回头。

“并无任何不适。”刀遣转而疑惑,“怎会如此?”

舍魂师脑中闪回方才场景,膜中生物乍然袭击,刀遣莫名苏醒,还有自身所陷异象....

“畀者....”

刀遣再度呼唤的声音拉回舍魂师思绪,且担忧又浓两分。

舍魂师抚过额头,调整呼吸,伸手搭向刀遣手腕脉处,一番诊察后道:“血脉洪盛,不浮不沉,无动无弦,但....”

舍魂师欲言又止,指上添了几分力道:“这最深处的东西...”

见舍魂师如此纠结,刀遣问:“畀者可是发现什么异常?”

舍魂师收指:“在失去意识后,你可有察觉到什么?”

“在与尸台连接后,我只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随后被一团柔软包裹,暖意浸透全身,导致骨肉瘫软,无法控制,却无丝毫不适,反而生出留恋之心,希望长久置身其中;而在随后,忽感暖意尽失,陡然袭来的寒意,让我生出无法控制的怒意,在心中那股破坏欲的催动下,居然取回身体掌控权,见到眼前异物瞬间,不由自主的将其吞食,现在我感觉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更为清晰。”

“嗯~,吾似乎开始明白了。”舍魂师若有所思,负手渡步,“难怪他这般有恃无恐。”

转身对刀遣道:“但你,却要做好准备了。”

刀遣不明所以,满脸不解:“嗯?畀者为何提醒属下?”

“你的情况只是一个开始,若吾的推断没问题,接下来,其他战士便会出现与你相同的情况,但是否能如你一般恢复,吾还需要数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如你这般的理性。”

“这....”刀遣一时哑言,在明白舍魂师所指后,不由垂头捏拳,艰难应到,“属下明白。”

舍魂师亦不再多言,并径直离去,徒留刀遣一人伫立原地,空荡大殿内,久久不动的身影竟有几分落寞。

殿外,舍魂师踏着沉重步伐前行,兜帽下,冷眼坚定:“以为这般就能让吾区服吗,你将舍魂师看得轻了。”

寄语:为登顶而攀爬,

为存活而厮杀,

胜者却只有一个,

善恶,因果,

谁能言其对错,

我等存在皆是掠夺。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