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五:意(1 / 2)

催命之剑无情挥下,就在戮颈决然时,忧涟影目光乍寒,气息如霜,左手力抬,一股截然不同的剑意,好似尘封已久,随指间强势迸发,两股无匹剑意碰撞,分裂而过,忧涟影华发遭短,飘落一缕;

手中再动,强推剑锋欲破心口,黑衣客回剑击开,又创一招,却是未伤对手,久战不下,更非死战之局,二人已无意恋战,同赞一掌震退对方,化身灵光退走。

远去数里,忧涟影现身林中,擦去嘴角血迹,回想方才战局,“确是难缠的对手,只是这等武学,为何给吾似曾相识的感觉?”

心思敏锐,忧涟影升起莫名疑惑,翻阅过往记忆,赫然怔神,一段血腥涌上脑海。

“难道是....”垂眼垂眼思索,目光闪烁不休,“应无可能才对.....”

“不论如何,先前往那处地域一观。”随即再度飞跃而去。

幽幽森罗殿,神秘白衣人矗立尸台前,持续关注台上动向,只见光点接续,此时已遍布幻脑,化作网络,转而赤红,宛如血流循环。

“嗯,看来戡兽已然稳定,计划可照常进行。”兜帽下声音低沉,“只是....”

又看掌中,面对所持未知晶体,白衣人心生想法,眉头微皱,眼神空洞;片刻,终是有所行动,血晶悬于台上,干尸背下数道神经随之伸出,形成触手缠上晶体,将其彻底包裹,欲解析内种奥秘。

只见神经上电光传递,幻脑有感,诡异红雾攀升,逐渐占据脑室,而雾中光点环行,正层层剖离;此时红雾成团,翻腾之下不断向外涌动,如有视线逐渐深入,沉没浩瀚汪洋,随着时间流转,却见雾气愈发黏着,竟成水液般流淌而下,汇入延髓,延伸脊髓,连接干尸脊柱。

便是台上干尸豁然开眼,空无一物的漆黑眶内滚下血色,同时红雾蒸腾,溢出幻脑腾空而起,伴随干尸一声凄厉嚎叫,手足阵颤,红雾爆散,四方冲击震动大殿,白衣人惊退一步,一双悚然眼眸携无尽死亡与杀意凭空而现,注视下方所立。

白衣人内心一颤,面色瞬变,抬手斩断神经,血晶应声掉落,剧烈焰火焚起,将之顷刻烧毁,随即诡雾散去,尸台上亦归于平静,干尸闭眼,仿佛未曾异变,只是那干瘪肉身此刻已稍显饱满,显露生机。

情绪平复,白衣人抚上干尸,指尖轻轻划过,帽下无神的眼已然狂热,咧嘴露笑,几分癫色:“嘿嘿嘿,愈发有趣了!”

随后身形一转,化作流光匆匆离去。

广袤群峰,苍凉峡谷镶嵌,裂口之外,一条焦黑大道绵延而去,铺展盎然山野间,尤显突兀;而深谷之内,萧瑟荒芜,寂寥一片,唯有一株无瓣花梗孤立,屹然不倒。

此时灵光落地,白衣人巍然莅临,惊扰最后一抹绿意;扫视一周,目光定格花梗:“真是刺眼的色彩,这便是你留下的证明吗?”

继续前行,来至一处平坦,便见两侧崖壁遍布惊心裂痕,部分缝隙内闪烁点点晶莹,白衣人抬掌而动,尽数吸纳手中,又举目环顾:“如此威能,还可逃回一头,属实侥幸。”

目光落下:“但这血晶,是如何所成呢.....呵呵呵,吾开始对你倾心了。”

密林静谧,遍地断木残枝,层叠的创口上,一道骇然剑痕横贯而过,锐利非常,冲击四方,被无情撕裂的大地,用触目伤疤刻下一场搏杀;此时,脚步声起,啸浮生徐徐而来,发现战场余烬,驻足观瞧,目光定格中央痕迹。

“嗯?这一剑.....”俯身细查,啸浮生埋头之际,脑后黑影瞬至,反手锋芒挥下。

却是啸浮生刀觉敏锐,一回眼,刀气化形,急扫而出,对方即刻回招翻身避过,随之身形弹起,杀招再袭。

旋身而立,只见啸浮生掌纳强劲真元,致使华发狂舞;冷眼相看,口中念到:“吾不喜被动。”

剑至眼前,啸浮生却是不动如山,气势沉稳,一掌定住剑锋,剑上冷芒照耀对方一双满溢杀气的眼。

“你若是强者,便该静候吾之挑战!”

拨开凶器,同赞一掌,二者各自震退,啸浮生翩翩转身,掌中刀气再挥,同时:“如是弱者,便该消失于吾眼前,黯自苟活!”

斩开刀气,对方一言不发,横剑一顿,步法瞬变,诡异身姿霎时缥缈难寻,动若雷霆;恍惚间,凌冽之剑劈下,啸浮生反应稍慢,首遭逼退。

乘胜追击,对方剑意锁定,身化流星,一剑贯体,再回身,拔剑而过,急如狂风,来回交织的杀网铺天盖地,尽数倾泻,啸浮生一时难挡,如风中残烛,深陷危境。

就在至极一剑过后,时间仿若凝滞,再观刀者,已是剑光缠身,却悉数停留战甲表面,似乎未侵分毫。

凛眉一喝,剑光破碎,啸浮生衣袍飞扬,气势如虹:“好手段,但要杀吾,尚差一分。”

话甫落,两人之间一方布条悠悠荡荡,缓缓落地,同时,胸口战甲裂痕划出,啸浮生斜视一眼,目光再抬,对方踪迹已失。

“虽只有一道,但能破吾护体刀气,为何反而退走?”心生疑惑,观察四周,磅礴剑气已将现场再度搅碎,此前痕迹被全数抹去,又流出一抹别样笑意:“倒是意外收获,看来你的事有眉目了。”

接仙台上,两道人影对峙,一人冷冽如锋,尽展无形压迫,一人含蓄以对,面带温和,未见丝毫动容。

“刈空流陨?阁下如何确认吾会知晓此物下落?”观星斗发问。

“吾既来到此地,那你彼时行径,当以了然。”来者淡漠回应。

“哦~?”稍显疑惑,观星斗赞道:“古域果真能人辈出,能查明此事,阁下手段令观星斗佩服。”

“所以,还请不吝相告。”对方言辞礼貌,语气却无半点敬重。

却未作答,观星斗满是兴趣:“只是阁下有此能为,怎会默默无闻?还是说,彼时你我有过一面之缘,而观星斗鼠目寸光了。”

“废言。”对方不为所动。

宿语司命则眉眼低垂,几分落寞:“武林动荡不断,在下只是希望多一个朋友。”

“能活着,才可以获得拥有朋友的权利。”

抬眼看来:“如此说来,吾已是阁下的朋友了,只是不知阁下,会是宿语司命的朋友吗?”

对方亦正视而来:“这就要取决于你,是否有心了。”

“那么作为朋友,吾需再次提醒你,流陨之危非同小可,吾当年所付代价,你应了解。”观星斗一改严肃,郑重劝告。

而对方唇角勾起,从无波澜的俊俏面容上首度浮现一抹不属于此的笑容,宛如冰面的裂痕,充斥危险:“正因如此,吾才不能让朋友一人承担。”

“这等关切,倒是令观星斗受宠若惊了。”

“既然要做吾之友人,那你可不能有事啊。”

“如此说来,好友已有较吾更完美的方法应对此事了?”观星斗目光如炬。

“谬赞,但只要在吾掌控下,往后你便无需担忧流陨之害了,何乐而不为呢。”面挂薄笑,对方悠然依旧。

观星斗同是欣喜,上前一步:“好友这般心系苍生,了此隐患,观星斗便替武林先行谢过。”

对方眉头微皱,又不动声色,轻轻摇头叹道:“苍生,吾系不上,这武林,也不过是个囚笼而已。”

“却是不知朋友,在这囚笼之内,还是囚笼之外?”走过对方身侧,观星斗驻足侧眼,眸中一片幽暗。

“那,你呢?”

视线移来,四目相对,二者皆是好奇,又各有心思,唯有眼中迷雾,难觅深意。

笑而不语,片刻无声后,观星斗率先打破寂静:“在此之前,吾想了解朋友将如何处置。”

只见对方抬掌凝元,真力汇聚,化出两枚粒子,一炽热如火,一彻骨如霜;互相对立的力量,初见,便是激烈碰撞,释放狂暴浩威冲击而出,任凭黑发飞扬,却是身姿巍然不动;随即真元运转,粒子分离绕行,首尾相连,如环如球,随着运动变化,磅礴威能逐渐内敛,待再度交汇,竟见寒热交替,阴阳逆转,此时互根互用,已然开始分裂,二生三,三生五,又重聚双极,复原如初;各之逆从,其中自从规律,已被对方尽握掌中。

光辉映照冷峻面庞,锐利的眼已显咄咄逼人:“吾说过,在吾掌控之下,无人可越界!”

“离合应象!”一声沉呼,观星斗目光凝固对方手中妙法,心绪莫名。

“如此,可行?”对方看来。

施以一笑,观星斗道:“吾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

话锋一转:“有何代价?”

“这不过一场交易。”

“交易的背后,往往有着更多的目的。”

“但这些目的与交易本身已无瓜葛。”

“吾不希望,一处隐患转变为另一场祸乱。”

“吾以为,你已足够了解这个武林了。”对方走向露台,面朝苍穹,棱角分明的侧颜遮蔽半边星海,“只要还有生命存在,争斗便永不会停歇,无论何种姿态,何种理由,终将造就同一结果。”

“正因如此,吾等才需给予引导,将这些悲剧降至最少。”观星斗凝视厅下星仪,低垂的眉眼流转几分哀色,“圣人仅存于传说,我们生来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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