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三：殇（2 / 2）

“何处？”

“接仙台，宿语司命-观星斗。”

“吾会前往，各自行动吧。”男子一回身，消散而去，黑衣客亦继续随后动作。

白云渺渺，群峰之前，断岩之间，天鸿穹武殿宇坐落其中，后方巨碑分居两份，矗立天地夹缝，雄伟壮阔之景，令人生畏；庄严圣地霞光映照，祥瑞流转，场中旗帜飘舞，紫边白袍迎风而动，一人在此已等候多时。

此刻，殃秋阙归反而来：“好友。”

回身看来，见对方衣衫有损，不免皱眉：“你负伤了？”

“尚不致命。”又问到：“如何？”

“各地居民皆已安顿，并由修士护卫，无需担心，不过，凶兽行动迅速，难以捕捉，其目的、来源均为查明；且如你所言，天鸿穹武被不明来者针对，前去救援居民的修士，已有伤亡。”

“果然如此！”殃秋阙面容凝重，“可能辨明对方身份？”

“来者有意隐藏，无法辨别，但可以肯定，对方欲以凶兽为引，开展行动。”

“你认为，他们可会同属一方势力？”

“哦？如此态度，你已查明凶兽之祸实乃人为？”

渡步而行，殃秋阙一手负后，回忆到：“就吾与凶兽初逢后，便再未与之遭遇，且所过之处，分明血腥扑鼻，却全无痕迹；如今想来，受灾地域皆在百姓居所，对方似有意避开吾等修者，目标尽在平民.....”

殃秋阙说完，对方接语：“但随后，吾方却遭遇刺客袭击，目标明确，此举与凶兽行径相悖；当然，亦不排除刻意为之，发动兽祸分散吾等，再逐个击破，但......若是如此拙劣计划，那对方将毫无威胁可言。”

“无论何种，吾方目前尚处被动，存在诸多不利。”负手渡步，殃秋阙忧心忡忡。

“你太紧张了。”

“这突来战局，令吾内心总觉不安。”

“哦~，为何？”

“不知，只是一种感觉。”

“安心，此回吾留下活口，遣人暗随，应有线索。”

谈话间，一修士急急奔上，拱手行礼：“禀掌事、辅令，前往追查的同修失去联系。”

闻言，辅令一怔，歪头看来：“额，现在没了。”

“告知各地修士以守护民众为要，不可在外随意行动。”下达指令，殃秋阙抬手遣退传讯者；又道：“对方有备而来，实力不容小觑，除与吾交战之人外，或有其他高手。”

“如此阵仗，真是让吾受宠若惊啊！”

“而今之势，唯有随机应变。”回身走来，颔首稍虑，道：“吾尚有一事需前往，还请好友继续追踪。”

“保持联系。”点头回应，二人各行其道。

诡秘石林，昏暗冰冷，寂寥无声，自异种诞下，蒙蒙灰霾便挥之不散，诡谲笼罩，阻隔光线，掩盖其中惊悚；此时，身姿破开迷境，无形狂气强扫周遭，掀起一片骸骨。

冷风袭过，来者肩头兽裘翻滚，白发腾动；足迹决然，一路前行深入石林，沿途苍白纵横，刀兵破败满地，好似百年战场，承载了岁月侵蚀；忽然，来人驻足落目，只见身前，手骨叠于一口断刃柴刀之上，似乎在生命最后依然紧握武器，不愿放弃。

冷眼低垂，不见丝毫情感：“哦~，看来你错估自身能力了。”

踢开拦路之物，前方白骨暴增，连绵无端，伴随不断堆砌，融合一处焦枯空壳；壳上干尸交织，面容混乱，扭曲肢体延展四方，如同冤魂哭嚎。

见其中空无一物，来者不免皱眉：“已不在此地了。”

“你引吾来此，会有何惊喜呢。”低头自语，察觉地上足印，扬唇一笑，“有趣，希望此回能令吾尽兴。”

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硝烟平复，血迹干涸，徒留满目斑驳，暗夜的屠杀在白昼下更为刺眼；道路尽头，一道脚步穿林，赤霞行云，惋夕枫负手垂头，向此地而来。走进遗址，扫视遍地残躯，惋夕枫面色如常，只是眼中隐隐闪动；蹲身捧起一只断臂，感慨一声：“直面死亡，是何种感受呢？痛苦将由此而生，还是由此而灭？”

口中询问，却不知谁应，不由谁解，唯有心中迷惘，怔怔失神。此时，后方戎装再现，白发刀者气势如虹，已然来到。

“嗯？”见未知红衣于前，刀者稍惊，发问到：“这些人，由你所杀？”

“何人所杀对你而言，重要吗？”惋夕枫传回一声平淡。

“当然？”刀者高声回到，“若你有覆灭此地之能，那便是吾追寻的对手。”

起身回眼，端详眼前人，只见对方战意渐起，白发舞动，已跃跃欲试；惋夕枫却未作答，反而问到：“阁下为何而战？”

“强者之行，唯有战端！”侧身以对，刀者气势依旧。

“强者之行？”话锋一变，惋夕枫沉眉追问：“何为强者？”

“立身顶峰，凌驾万物，拥有抉择的权利。”

“有何意义？”

“意义？”一声蔑笑，“看你身前，这便是弱者的结局。”

“弱者，便该死吗？”颔首垂目，惋夕枫眼含悲悯。

“不该死，就能活吗？”刀者反问，“世界因强者而改变，但成就强者之路，需以弱者为基石，无力应对争斗，无法保全自身，软弱可欺的存在，你认为真能安然存活？”

“即便活下，等待的，也不过被践踏的痛苦；这，便是规则。”刀者补充一句。

“原是如此。”悲悯瞬消，惋夕枫抬头看来，施以浅笑，欠身一礼：“多谢指教。”

察觉对方情绪迅速转变，刀者稍感意外，“你之变化，加深吾的兴趣了。”

“不过现在，告知吾！”凛身一顿，刀者指来，“你有凌驾此地的能为吗？”

“吾只是过客，凌驾不了任何人。”

“过客吗。”气势稍减，刀者却未失望，“无妨，吾能察觉，你并非凡者。”

“哦~，何以见得？”

敛势背身，刀者答道：“弱者都一样，强者却各有不同，而你，与吾迄今所战之人，差距甚大。”

“谬赞了。”

刀者回眼，“既非你所为，那你便不是吾此行目的，不过下一回，便不知如何了。”

踏步而出，刀者再度离去，唯有背影传回：“残路唯吾-啸浮生，期待你吾再会之时！”

“惋夕枫静候。”目视对方离去，惋夕枫再观眼前之景，情绪莫名；一挥袖，抹去残败，“已逝之物，便不该留下痕迹。”

随之，惋夕枫步入山野，消失云雾间。

另一边，啸浮生继续前行，目标已定，内心平如静水；经于竹林前，却是疾风扫过，林中光耀乍起，一道不明背影，现身于前。

“又是你。”啸浮生停步，双眼一冷。

“不能是吾吗？”背影语声浑厚。

“此回又想做什么？”

“看望老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啸浮生背过身去。

“不是吗？”

“那份情，吾会还你。”回眼一指，话语尖锐，“在你将死之时！”

“还是这般直言不讳，你一点都没变。”声音似有回忆。

“看来你并不了解吾。”再侧身，转而高傲。

“吾所指，自然是那件事之后的你。”

闻言，啸浮生眼中寒意陡升，气息一瞬骇人，牙间蹦出，“都是拜你所赐！”

“吾认为你会感激吾。”

“当然，所以吾的刀刃尚未指向你。”

“吾期待，只是，”语气一转，低沉异常，“你如今之路，能走到那一刻吗？”

“你想表达什么？”

“你明白吾的意思。”

“行于绝壁之上，面向峰顶，回头，便是深渊，如此，你还要坚持自己的意思吗？”

半饷无声后，对方回应：“吾明白了，那么，在你我下次见面之前，可别死啊。”

随即光芒熄灭，身影消失。

“装模作样。”一声不屑，啸浮生再度启程。

局势之外，青年武者游走山野，追寻凶兽之源，只是日前一遇，同样再无踪迹。

“为何凶兽消失了？”心中不解，青年凝眉颔首，一手负后，“而且自离开竹林小屋，这山野之间，便给吾一种异样感觉。”

脚步不停，目光环视，青年受疑惑困阻，不觉脚下枯枝；毅然踏上，一道清脆惊魂，眼中一瞪，定了步伐。

“太安静了。”一时顿悟，方感周遭诡异宁静，不闻鸟语，不见虫鸣，不起风声，天地生机好似荡然无存，令站立其中的心动如此突兀。

却在此时，前方诡风骤起，扑面而来。

凛身而立，眼一沉，青年警惕前方：“这道风...！”

寄语：未能共同前往的道路，

将由我为你行至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