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三:殇(1 / 2)

清风临身,只感悠悠凉意带走红尘芬染,令殃秋阙如释重负;跨步上前,参天苍木遮掩清静山道,石涧涓涓源水敲击玲珑音符,飘飘荡荡,奏出一曲避世乐章。

行至山腰,峡道前玉瀑垂挂,飞舞朦胧虹雾,却无轰鸣水声;巡阶登顶,此时风光再换,苍翠渐褪,红叶成霞,妃花如烟,金枝似芒,五色交叠下青草绵延,径前则立玉石指引,篆刻“迷途观世”之名。

再往前,碧波入眼,亭台相依,其中似有两道身影端坐,走进观瞧,一袭红衣独自奉茶,已有一面之缘。

“原来是阁下。”殃秋阙眼眸一怔。

“修者,请。”抬手请到,行者点头示意。

“叨扰。”颔首还礼,殃秋阙相对落座,“两度相会,还未请教。”

“秋红暮夏惋夕枫,有礼了。”请上茶盏,惋夕枫浅笑,“看来修者与吾,颇有缘分。”

“只是不知此缘,有何用意?”殃秋阙直奔来意。

“顺天而行。”

“这天,欲何为?”

“天无为,人有意。”置盏鼻下,轻嗅茶香,惋夕枫唇角弧度不减。

“何意?”

“心之所欲。”

“那敢问,你之所欲?”殃秋阙目光如炬。

闻此,惋夕枫手中一滞,随之低垂目光移向亭外湖光,视线迷离,“吾之所欲?”

“呵呵。”轻笑两声,惋夕枫抿过一口茶,抬眼看来:“这重要吗?”

对方同笑:“是殃秋阙僭越了。”浅尝杯中,赞道:“好茶。”

“好吗?”惋夕枫反问。

“清香纯洁而不妖冶,入口柔滑,丝丝茶甘点触味蕾却不留恋,转瞬即逝的滋味,令人向往,欲罢不能。”殃秋阙有所回味。

惋夕枫再品一口,杯停唇边,若有所思:“这样啊。”

“论茶道,吾亦有所了解,只是这杯中物,吾却是首度评鉴,不知是何来源?”殃秋阙问到。

“只是采自这山中的寻常清茶而已。”惋夕枫平淡回应。

殃秋阙惊叹:“茶虽无贵贱,但各中滋味却有不同,没想到此地竟能造就寻常清茶如此层次。”

“所处不同,所生自有不同,所用亦存差异;你喜此茶滋味,自会称赞,若同出此地之茶不合你之喜好,你还会赋予良言吗?”惋夕枫目光盯来,满是兴趣。

“却是如此,惭愧。”殃秋阙如实应到。

惋夕枫笑道:“吾只是随口一说,修者无需认真。”

“见笑。”而殃秋阙已是起身:“承蒙款待,叨扰已久,殃秋阙该告辞了。”

“修者。”叫住对方,惋夕枫神色凝重,“听吾一言,就此回头。”

“多谢好意,但此回已非殃秋阙一人之事,请。”再欠身,转身离去。

遥望背影,惋夕枫眼神黯淡,看向湖心,“果然还是,太甜了。”

离开迷途观世,正逢林中飞来书信,殃秋阙抬手接下,观看其中所载。

“果然如此!”神情一变,疾步而去。

山野木屋,青年武者打坐于后方竹林,闭目静思;此时,腥风涌入,嗅得一丝血气,耳边传来阵阵低吼,赫然睁眼,“已蔓延至此了吗。”

斜眼看去,林间兽影匍匐,寻得目标,正悄然包围而来。

“哼!”一声冷哼,青年眉宇一皱,身未动,无形气劲冲出,席卷四方。

已被察觉,众兽即刻扑食跃上,青年二指抬起,真元贯注,反手挥出,无声剑影化断竹林,灭除兽群。起身走向余孽,随之身形瞬转,剑光飘荡间,悄然平定。

收势欲走,随意瞟过凶兽尸体,却被散发腥色吸引,眼前一亮,“这是......!”

抬掌聚气,包裹这股气息,竟觉其中一缕命元,虽有真力阻隔,却仍在缓慢消散,紧紧凝视,直至彻底消失。

“这股命元之力虽是稀少,却极为纯粹,若能得到更多....”心中思虑,不禁看向远方木屋,青年迟疑片刻,已有决意。

回到檐下探视,屋中人静休已久,未受外界影;不忍打扰,青年手捏法印,真力再起,指尖划过,一道护阵螺旋而现,笼罩木屋,再打入剑意,塑造攻防之势。

安排妥当,青年逆行而去,消失竹林深处;而见屋内,身影已伫立窗前,紧握双拳,久久不动。

一方山水,松柏相依,清雅别苑依山而建,观天露台于墨色中凸显檐角轮廓;夜空下,一人立于台上,面如冠玉,头戴华冠,满头苍白彰显长者气韵,身着蓝色衣袍,其上黑芒纹饰,衣襟白边相衬,手持器物修长,型似如意;仰望苍穹,却见天一、枪、棓、矛、盾五星动摇,星芒角大。

眉间一紧,转身走入室内,便是星仪居中,圆环交错,掠影浮光自顶空投下,映照星图于眼前;男子一手操纵,放大星图,细观变化。

“这.....”查得现象,男子面色瞬变。

此时,后方飘来一道光球,出声问到:“好友何以如此忧虑?”

“五星动荡,荧惑无踪!”并未回头,男子凝视星图,话语沉重。

“怎会?”闻言,对方同时震惊。

“好友,近日武林可有变故?”

“变故?”光球回忆道,“却有一事,听闻近日武林凶兽为祸,出现食人之举,不过,此事位于天鸿穹武所辖地域,殃秋阙应会率人处理。”

“凶兽之祸?怎会如此巧合。”

“好友有何发现?”

“人兽之道,即天地之道,索取与给予,自有规律;而今兽群失序,人世颠倒,有违常理,加之五星在此时生变,其中关联,耐人寻味。而天鸿穹武即已涉足其中,恐怕他们也在变故之内,仅凭一方或有不足。”回身看来,“此事还需好友一探。”

“既如此,那吾便前往一观,请。”随即,光球远遁而去。

对方离去后,男子目光再投星图,“终于出现了吗?殃秋阙,吾在此等你再临。”

而在两人交谈之时,武林一处宗门,生机尽灭,冲天烈焰焚烧楼阁殿宇,正悉数坍塌,刺鼻焦糊夹杂浓郁腥气弥漫八方;火光照耀下,血腥源头,惊见尸体层堆,残肢遍地,一派死亡盛宴,其中,异种背对而立,刀刃淌红。

脚步跨出,踩碎身边头颅,脑浆迸溅,异种漠然转身离去,一双冷眼杀意尤盛,而其身后,残宗轰然倾倒,冲击凶者衣袍,星火飞扬,曾经盛况此刻彻底消泯。

气势汹汹,步伐震撼,惊爆四野,异种携战火前行,来至下一目标。

值守之人察觉来犯,厉喝一声:“什么人,胆敢擅闯......”

话未尽,身影掠过,伴随锋芒横出,已是身首异处;同时,门内众人察觉外周动静,纷纷包围而来。

“杀吾同修,该死!”

一人愤然出手,拔剑刺出,欲取来犯性命。却是异种侧身,轻易避过,反未造杀,只抬眼遥望,见门派之人相继聚来,咧嘴露齿,释出惊悚笑意,俯身抬刀,喉中低鸣;随即身影一转,化作数道分身突破而去,绞杀周遭,众人反应不及,登时喷血一片;动作不停,分身回溯汇聚原体,再爆然冲出,刀锋扬起,割喉,剜心,腰斩,带走数命,身法急运,刀法急展,如入无人之境,肆意猎杀。

就在此时,天外忽来一道掌劲,直袭异种;侧眼瞥过,异种不见惧色,脚下一定,跃上天空迎面一斩,瞬破掌力。

“怎有可能?”远处殿宇传来惊愕。

不予喘息,异种探得对方所在,凌空横刀,周身邪元磅礴,凝聚兽影于刀身,反手挥出一声咆哮,殿宇应声轰碎,其中人影顺势冲出。

只见一白须长者,气宇不凡,傲然落地,一凛身,冷眉以对;观察对方,却见对手虽有人身,却无人相,亦感诧异。

一刻分神,已被对方抓住先机,异种凶器舞动,率先出手,长者云手起势,真力上提,迎面接招;掌刃相交,惊觉其中威能,长者震退一步,甫交手,已落下风。

攻势迅捷,异种已是刀风再临,长者抽身连闪,随即一掌制刀,却见骨刀一旋,脱手飞出,再回转,划向长者后背;长者反掌一击,叩刀入地,废其兵刃,随即化掌为拳,悍然轰来。

虽失刀兵,异种不为所动,压掌聚力,一顿足,抬掌迎上,只闻轰然一声,气劲爆冲,无形威能自拳间切开,撕裂脚下大地,再对一招,浩威依旧,二者各自震退。而异种速度更甚,变招为爪,指向心口而来,长者顺势压下,抬腿膝顶面门,却遭异种双爪擒住,反手一扭,仍飞对方。

连忙翻身,长者立定一刻,利爪再至,豁开胸膛,猩红飞溅,令其踉跄一滞。

而异种身影再动,握上刀柄,回身劈下,长者突身挪至侧方,落空刀势,回眼瞬间,猛遭巨爪覆面,轰然砸地,半身按入地面,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谁....”艰难出声,眼前异数双目腥光泛发,伴随咧嘴低吼,刀尖高悬,豁然杵下,血溅当场。

提住尸体,异种起身将之仍出,再横刀,无匹雄劲震塌身后高楼,舞刀高举,汇聚万千邪流,霎时刀气冲天,杀意弥散。

“掌门死了,快!快逃啊!”失去领导,残余人等慌乱逃窜,却是.....

高台上,异种无情,漠视一切生机,惨白刀锋破空劈下,登时人间撼动,山河破碎,尸骨无存。再灭一方,异种杀路未停,刀锋所过,白骨成道,其所至之处无一幸免,尽遭灭门;

这一夜,中原十余势力自武林版图中,彻底消失!

密林深处,神秘刺客满心潜逃,欲返藏身之地,而天鸿穹武修士隐匿行踪,悄然尾随,为查对方底细。就在此时,骤雨天降,点点敲击枝叶,淅淅轻语带来缕缕寒凉,随之,道路远方,一道孤影手持墨伞,乘风而来。

察觉不明来者,身后两方人马紧急规避,没入林中,为免节外生枝,静观对方动向。

伴随不断走近,只见伞下男子,一张俊秀面孔,眉间朱砂点痣,一双沉眼几分无神,乌黑直发及腰,一侧角状装饰束发,居于耳后;黑衣着身,肩胸之处覆盖金鳞,其间搭配紫绫,显露华贵之气。

虽行泥泞,鞋边却无半点污渍,步伐平缓,淡然走过,清风挑起黑发,似全然不觉身旁潜藏之人;直至身影彻底远去,骤雨瞬止,林中顿陷寂静,而藏匿之人已再无动静。

另一边,男子来到崖上,双眼随伞檐上抬,前方曙光破云,已至拂晓。

“天明了,便无需遮伞了。”男子轻语一声,随之收伞。

后方,黑衣蒙面客走上前来,问到:“为何连他们也一同处理?”

“无能之人,留之何用?”不曾回头,男子语声冷漠。

“你仍是这般。”黑衣客感叹一声。

不以为然,男子只道:“特意来此,看来你已成功处理殃秋阙了。”

“殃秋阙修为高深,不是如此简单便能对付的,不过,那件礼物却已成功交付,会在必要时发挥作用。”

“是吗。”如此结果,对方并未意外,“既非此事,那你是寻得那件东西的线索了?”

“不错!”对方回到,“那个人,应知晓此物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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