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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姑娘待你可好。”

  谪匣身上昙花蕊犹如华美的缚网,在勃勃生长一段孽情。

  “我……”

  此时谪匣已隐隐猜出班主阳奉阴违,不曾留下她。故小枝才如此支支吾吾。

  班主不留,她也不能说什么。谪匣知道,酥骨庭的丫鬟已是够多了,何必再添一张嗷嗷待哺的唇舌。

  谪匣思绪微微凌乱,她本不欲再管,奈何见小枝不知所措地捧着糕点,欢喜又讷讷不安的模样,终究还是怜悯,轻声道:“还是没有姑娘伺候?”

  小枝点了点头。

  谪匣又问:“睡在何处?”

  小枝不再言语。

  春儿只恐自己姑娘惹班主不悦,轻轻道:“姑娘,咱们走罢。时辰不早了呢。”

  小枝道:“睡在……桥下。”

  谪匣少言寡语,但颇为古道热肠,她沉吟片刻,道:“不若你随我回去?”

  小枝玄白分明的眼眸微微动着,透出股令人心疼的机灵,她声音里满是动容:“多谢姑娘!多谢!”言罢又跪下去。

  春儿心中一凛。

  因为她余光看见,小枝的眼眸里,漾来一分不易察觉的满意,她暗想,这小姑娘当真古怪得很。

  此后,小枝便留在花魁谪匣身边,成为她的第四个丫鬟。谪匣见她人小,手脚又灵巧,便指派她日日打理琵琶。擦拭琵琶弦,调音拭曲。

  班主自然没有不知晓的道理,她问起来,自己和谪匣都多多少少地窘迫。谁知小枝上前道:“夫人原给奴指了去处,是几个姐姐忙得慌,不领我去。姑娘是看奴可怜才带奴回来的。”三言两语解除了那层冰霜,班主自然满意,便默许了。

  窗外匀开水粉色的烟霞。小枝终于如愿以偿留在酥骨庭。

  谪匣拣出半两银子私房细软,唤丫鬟冬儿为小枝出门买了两身衣裳,一件烟青,一件藕红,皆是小枝从未穿过的松江缎。小枝自然喜上眉梢,小心翼翼地抚摸衣裳,怎么看也看不够。她一时不知该换上哪一件,烟青和藕红都是那么浑然天成,都像穿在身上,都不舍得穿在身上,这可如何是好。半个时辰后,冬儿提灯隔着屏风缝隙,看见小枝把两间都套在身上,烟青外是藕红,使人哭笑不得。她叹道,这小蹄子忒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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