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往（2 / 2）

......

【十七年前圣都】

“加雷斯......加雷斯——”

无力的声音在一块残骸下响起，只是不小心沾上了几滴黑色的“雨水”，墨色便仿佛扎根在了安朵茜的身体里，无论圣光还是圣水都无法驱散。

“我在这里，安朵茜！我在这里！坚持住，我能把你救过来的，相信我，坚持住！”

加雷斯不断呼喊着妻子，一边徒劳的催动着圣光魔法，哪怕用尽了气力，哪怕因为魔力的过度压榨而浑身渗出鲜血，那道刺眼的黑色依旧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加雷斯。”安朵茜无力的抓住加雷斯的衣袖，摇了摇头。

“已经，可以了......”

“安朵茜，我——”

没能发出声音，安朵茜突然一个起身，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加雷斯的嘴。

“加雷斯，我......不想让你流泪，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强忍着眼泪，加雷斯的面容抽搐着，却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噗，咳咳。”并不好看，但安朵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问道：“宝宝还好吗？”

“嗯，都没事呢，在这里，双胞胎呢！”

加雷斯拿出怀中的襁褓递到她面前，两个婴儿正做着美梦，安静的呼吸着。

“没事就好......”安朵茜想抱抱她们，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失去了知觉，只能用脑袋蹭了蹭宝宝的小脸蛋。

“加雷斯，是时候了。”安朵茜转过头，墨色的痕迹宛如索命的毒蛇，已经爬到了她的脖颈。

“别犹豫......我不想，咳，伤害你们。”

无声的回应，加雷斯将襁褓收回怀中，俯下身子，给了爱人最后的一个吻。

“加雷斯——”

“我在这......”

“拜托了。”安朵茜依旧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逐渐亮起的白光，闭上了双眼。

“请陪着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耀眼的白光绽放，如同昙花一现，光芒璀璨、转瞬即逝。

“我，答应你......”

泪如雨下。

......

“活下来的那对姐妹，姐姐叫卡尔娜——这是父亲取的名字，妹妹叫特蕾莎——这是母亲取的名字。”

“......”卡尔缓了缓神，抬手擦擦自己眼角，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进行血之仪式？”

“因为悲剧还未结束。”加雷斯看向自己的手掌，继续道：

“那对姐妹虽然没有受到感染，但因为深渊降临的影响，患上了一种诅咒。”

“本来，诞生的孩子只有一位，由于出生环境弥漫着深渊气息，导致其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诅咒，整个灵魂被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人。”

“而灵魂撕裂的代价，便是短寿。”

“无论是卡尔娜还是特蕾莎，都活不过十八岁。为了解除诅咒，我试过了许多办法，问过许多学者，但深渊的力量过于诡谲，我所做过的所有尝试都失败了。”

“绝望之时，我无意发现，若是‘不计代价’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加雷斯拿起放在一旁的魔导书，边翻阅边道。

“为此，我甚至去研究那些被教会视为禁忌的知识，试图找到唯一的方法。那时我或许是真的疯了吧，回过神来时，我已写出了‘血之仪式’，直到那时，我才发现自己跟那些邪教徒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开始也纠结过，不过，我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什么后果、什么代价，只要能让我的女儿活下来，我都愿意接受。”

“就这样，我虚构了一个邪神，并悄悄传播着关于祂的信仰，寻找合适的目标发展信徒。事实证明，总有些人脑子不太正常，会相信只要召唤邪神，一切就会变好的这种话。也拜此所赐，我才能完成所有的准备。”

“等到时机成熟时，为了不暴露，我将这本书交给了他们，一步步完成仪式，直到现在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合上书本，加雷斯目光灼灼的看向卡尔，这么说道：“那么卡尔，我的孩子啊，你要阻止我吗？”

“......”卡尔思索了一阵，却反问道：“那么父亲你呢？”

“我当然是会启动仪式！”加雷斯继续瞪着卡尔。

“那么之后呢？”

“在你的女儿得以继续存活之后，你会怎么做？是将一切作为秘密永远埋藏下去；还是告诉她们真相，换个身份生活；又或者——”

原来如此，这份不安的原因是这个吗。

“你根本没想过以后，对吗？”

此话一出，加雷斯身躯一震，原本咄咄逼人的样子也随之一滞，接着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力竭般叹了口气。

“这方面反而瞒不过你呢，我的孩子。”

加雷斯靠在椅背上，直到这时，他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倔强。常年来与邪祟的接触已压垮了他的身体，而完成了仪式的收尾工作后，更说得上是油尽灯枯。

“其实，我之前给教会传递的书信，有两封。一封是关于邪教徒们行踪的加急信件，在仪式收尾前我就已经把这些人调到了别处，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抓了。”加雷斯摸摸自己的内衬，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另一封是今天正午到达的预留信，里面是‘某匿名人士’对我的控告，还附加了我的罪证。”

“我会在这里迎接执法者的到来，那时，仪式已经完成，而我也将接受应有的审判。”

“这就是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