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奔丧(1)(2 / 2)

这陶府也是足够阔大,比杨濛家也小不了多少;一行人曲曲折折的,穿过几座院落,过了几许回廊,穿过几座厅堂,方到达了灵堂。

走进灵堂,只见满目缟素,灵幡阵阵,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圈和祭品,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祭坛后搁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椁,几名披麻戴孝的少年郎正盘坐在祭坛前,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说着话;见有人进来了,便立马都噤了声。

“外公啊,濛儿来迟啦!”走近祭坛,杨濛瞅了瞅,扑到祭坛上放声痛哭起来。

众少年郎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其中一位连忙起了身,拉着陶敬昭的袖子走到一边,低声问道:“哥,这是哪位啊,难道……爹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儿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你在瞎说什么,注意口德!”陶敬昭呵斥一句,低声说了,那少年一惊一乍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杨濛痛哭了一阵,起了身,恭恭敬敬的点上香,烧了些纸,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一通头,起身后便语气坚定的对陶敬昭说道:“大舅父,我已经决定了,今晚要为外公守灵!”

“公子,这……万万不可啊!”陶敬昭一听,又是慌了。

先王三公子今日的表现已经足够有诚意了,咱陶家得知足,凡事不可太过分,不知轻重的。

杨濛也不管,径直到地上的香炉边坐下,吩咐众随从道:“今晚你们也不要睡了,就在外面为我外公的灵堂值岗!”

“遵命!”

陶敬昭叹了口气,无奈苦笑,见实在无法改变他的主意,也只得再次依了他,寒暄了几句,又低声交代了那位少年郎几句,便出了灵堂。

不过,此刻他内心的感动倒也不是假的。

虽然听老爹时常讲,当前杨氏暗弱,徐温父子当权;但人家毕竟是先王之子,即使是偏房所出,能数百里跑过来奔丧认亲,还能有如此诚意的举动,怎能不令人感动。

待众少年郎又都坐定后,杨濛拱了拱手,主动自我介绍道:“某乃广陵府来的杨濛!”

除了先前那少年,其余几位少年郎皆微微一讶,也跟着纷纷拱手,开始报上家门。

“某乃镇南军节度使刘威幼子刘崇滔!”

“某乃抚州刺史刘信四子刘彦贞!”

“某乃信州观察使周本长子周邺!”

……

………

“我是歙州观察使陶雅的次子陶敬宣!”

“哎呀呀,原来你就是二舅父啊,久闻大名,今日总算是见着人了!”杨濛竟激动的一把握住陶敬宣的手,使劲猛摇一阵;接着又对另外几人拱手道:“久仰,久仰!”

另外几人也连忙还礼,“久仰,久仰!”

这几位少年郎可都不是寻常人物,乃是一干勋二代;受父辈耳濡目染,他们对杨家之事自是有所了解的,也听说过杨濛的名头;虽说杨氏现在已不复当年声势,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共主,且杨濛先礼为敬,生的又颇具英气,气度不凡,众人自也是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的。

杨濛猜想的没错,距离歙州比较近的地方大佬应该会亲自前来吊唁;但距离有些远,或军务繁忙的,就可能派自家子侄前来代唁;这刘崇滔,刘彦贞,周邺等人就是如此。

以子侄之辈给长辈守灵,乃丧葬之传统礼节也。

这些个平素散居各地的勋二代们,彼此之间也是不认识的,可能有些连对方的名头都没听过,但这并不重要;正所谓少年心性,加上对方老爹的名头,这些勋贵子弟们自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最大的刘崇滔不过十八九岁,最小的刘彦贞和杨濛年纪差不多;聊着些刀马弓剑,打猎游畋之事,顺带也吹嘘一下自己老爹如何如何牛逼;聊完了这些,便又聊起吃肉喝酒来。

聊完吃肉喝酒,又不自觉的聊起了女人;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女人对他们可是充满着巨大的神秘感和诱惑力,可谓一点就着的共同语言。

当年岁最长的刘崇滔吹嘘自己已经有过好几个女人时,自是惹来其余尚未尝过腥的人一阵啧啧赞叹声;更有好奇者详细追问过程,这刘崇滔也不害臊,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将诸类细节一一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惹得众人一阵心痒难熬,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杨濛在一旁看着,听着,为了显得合群,也不是插上几句。

毕竟,除了一干元从旧勋,这些勋二代将来也是南吴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因为父辈的原因,这些勋二代间天然就存在一种同盟关系。

这一点,日后完全可以为自己所用的。

只是,此时正静静躺在棺椁里的陶雅老将军,若其在天有灵,见一众后辈在自己棺椁前这般口无遮挡的大方厥词,不知又该作何感想呢。

到了子时时分,大伙儿的兴奋劲头渐渐消退,困意袭来,说话的兴致便不那么高了;有人已呈现出昏昏欲睡之势。

杨濛也颇感困乏,心里暗暗想:“此时若有一副扑克,大伙儿来斗斗地主,或许这漫漫长夜就会好熬许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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