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府乃当前首要之务(2 / 2)

坦白讲,以杨濛两辈子活了四十几年的阅历,怎么都看不出这位二弟身上的那个“睿”字来。

忽然间,他于这温馨场面中,又想起日后杨氏子孙被囚居海陵的悲惨际遇,心中难免又涌起几分悲意。

“今日锦衣玉食家,他日畜生道场中”,距离那悲惨的一幕虽然还有些遥远,但几年以后,以淮南行军副使身份在广陵辅政的徐知训,不光在大众广庭之下屡屡戏弄侮辱杨渭,还暗中指使人克扣,缓发杨氏口粮;使得堂堂吴主之家竟时有饥馑之忧,实在是欺人太盛,做得太过分了!

半个时辰后,待都吃的差不多了,婢女们便又给每人端上一碗茶水,母子五人漱了口,再用丝帕擦净了嘴巴和手;如此,一顿丰盛的早餐才算正式结束。

王氏今个儿要去郊外金蝉寺中拜香,便出饭厅张罗去了;杨溥,杨浔,杨澈三兄弟有说有笑的结伴去了东院一间书房,那里有一位全城最著名的西席先生正在等候他们。

杨濛已经脱蒙好几年了,现在师从广陵城中大儒傅传石;不过相比于枯燥无味的圣贤之书,他更喜欢弓马刀剑,兵法韬略,因而去书院的次数并不算太勤。

来到自己的别院,杨濛先在院里踱步思忖,消了片刻食,便回到卧房取来宝剑。

“唰,唰,唰……”

先在院子里耍了一通剑法,便又开始射起了箭。

“笃,笃,笃”一连射完两筒箭,背心微微有些出汗,也颇感神清目明了些,但他强行压制住那份趁着好日头,骑上骏马,挂上雕弓,擎着猛禽,带着一众豪仆浩浩荡荡去郊外打猎的冲动,又把自己关进卧房里,细细思谋起来。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首先第一步必须得出府,有个爵位后再被授予一官半职,才有机会参与军政,否则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王子多大受封,本朝并无惯例,有些一出生就可以受封;以他虚岁十六的年纪,受封是完全说得过去;至于官职,并非一定要有爵位加持,大哥杨渥十八岁即被授予牙内诸军使,一年后又出任宣州观察使的重职,当时也是没有爵位的。

自己虽小了些,但并非没有出府或授职的可能。

但一般情况下,还是先出府受爵,再授职。

在军府一干大佬们的眼中,自己可是公认的诸王子中最类父王的;正因为如此,徐温会不会有所忌惮,从而刻意阻拦或推延呢。

“自己平素虽对其专权不满,但在母亲严嘱下,尚未公开发过什么过火的牢骚话;倒是私下在和几位要好同窗闲聊时,略有表达,不知有没有传到耳目灵通的徐温父子那里去……

唉,以后再不得有些许轻浮之举,须知权利斗争中,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小疏漏,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恶劣后果……”

历史上,杨渭死后,本该由小其数月的自己继位,但因血气方刚的自己曾因公开表达过“想我杨氏艰难创业,今国家竟为他人所有乎!”的感慨,深为徐温所厌恶,便一改长幼轮序的惯例扶持性格懦弱,易于控制的杨溥上位,自己白白错失吴国王位。

否则,杨吴的历史还真就有可能改写的。

“按惯例,母亲每月都要给王太妃史氏请几回安,最近一次是明日下午,到时可让母亲先向史氏递递口风。

但,前提是必须征得母亲同意自己出府才行……”

“除了被休的朱氏,母亲和史氏都没甚政治头脑,也没什么野心;这既是劣势,其实也是优势……”

“光凭杨家自己提出来恐怕还不行,得依靠外部力量支持。”

想到这里,杨濛脑子里开始滑过一个个军政大佬的名字,既有军府的,也有地方上的,思量着哪些力量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哒哒哒,哒哒哒……”正冥思苦想着,忽听与卧房相临的院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绕墙而过,很快便又听到了几声马嘶,马蹄踏响,最后似乎是在自家府邸正门前停了下来。

杨濛微微一怔,随即停下思绪,凝神静听。

母亲王氏平素孀居府中,府邸来往人士极少;除了自己带着人出门打猎或归来时,方有此等煊赫阵势的。

所以,让人颇觉得有些反常。

半晌后,又有门子的呵斥声传来;杨濛立刻快步出了卧房,赶往正院去看个究竟;母亲此时应该已经出发了,作为家里的长子,是有责任和义务应对某种突发情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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