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出府(1 / 2)

杨濛快步来到正院主厅前,只见府邸老管家黄德福,已将几位来者迎进大厅坐了,吩咐着倒茶水,并询问来意。

见来者是四位粗壮汉子,皆披麻戴孝,满身风尘,面上还带着些许悲戚之色;杨濛心中微凛,连忙走进去喝问:“黄管家,这是出了何事!”

黄德福连忙起身,如实禀道:“公子,这几位是从歙州来的,说是陶雅老将军他……已于前日夜里走了!”

杨濛微微一惊,惊疑的望向那四位汉子。

“此乃先王三公子!”黄德福赶紧帮着引荐。

“见过公子!”几名汉子连忙起身施礼,其中一名领头的道:“禀公子,半月前,我家老爷突发旧疾,已于前日夜里过世了;我等特奉老夫人之命来广陵报丧,我等四人前来贵府,另外七人已经进军府去了!”

“敢情是陶雅真的过世了!”杨濛暗暗思忖,半晌过后微微一颌首,果断吩咐道:“黄管家,速速派人去唤回母亲,就说……外公他已经走了,让她马上回府!”陶老夫人曾收王氏为干女儿,唤其一声外公也是说得过去,虽然是干的。

“遵命!”

待黄管家匆匆离去后,杨濛再度请四位汉子入座,陪着喝茶说话,顺便细细询问了一番,确定属于自然死亡,并没有什么猫腻后,心中方释然了些,同时一个主意已在胸中渐渐泛起。

作为父王创业之始就一直跟随左右,南征北战,屡立功勋,后又经营歙州达二十余年的方面大将陶雅,其过逝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情;军府自会派大员前去吊唁,但作为与其有几分渊源的二房,以私人名义派人前去奔丧,也是说得过去的。

母亲孀居之身自是不适合出府的,而自己以外孙身份前去,当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虽然此番“出府”,非彼番“出府”,但同样意义重大。

须知葬礼现场必定大佬云集,其中不乏当年陪父王开疆扩土的一些元老们;自己正好可以多见见,多结识一番;在他们面前尽力展示一番自己已是成人之姿。

这为日后自己正式出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当年在父王葬礼上,他们中间许多人自己是亲眼见过的,但当时自己还不满八岁,转眼间就八年过去了,作为二房一脉,便与他们再无交集,许多人的面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当然,他们大概也记不清自己长成啥样了。

但同时,他心中隐隐又有几分不安。

父王曾经的元从旧勋中又少了一位地方实力派,徐温父子又少了一颗眼中钉,而自己又失去了一位日后可以倚仗的外援。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只听府门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一辆豪轿在门口匆匆停下,王氏下了轿子,在一群嬷嬷丫鬟的陪同下,快步走进府邸。

杨蒙立刻起身,快步出正厅,在一座宽大壁影后迎上这一行人,面容悲戚的哽咽拜道:“母亲,外公他……已然过世了,孩儿恳请替母亲前去歙州给外公奔丧!”

神色也颇有些伤感的王氏停下脚步,略显惊讶的瞅着眼前双眼有些微红,似乎还噙着眼泪的儿子,半晌后,才见她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才想起义父和儿子还真有这层外祖孙关系在的。

事实上,当年她被杨行密收为妾室后,陶雅夫妇便不再提及自己还有她这个干女儿的事了;何也,如果再提及,那杨行密岂不就成了他们的干女婿么,总是让人感觉有些膈应和不妥的。

但当初的那份关系终究还是在的,何况陶家已经派人前来报丧了,自己不能没有所表示的。

王氏一时沉吟不语,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作为先王遗孀,她确实不适合出府前去奔丧的;派府中管事的去也显得有些不妥,毕竟红白之事,乃人伦之大礼,不可等闲视之。

儿子虽尚未成年,但在寻常人家也已到了谈婚论娶的年纪;让儿子代替自己前去奔丧,也是合适的。

只是儿子今日这番表现,还是令她感到颇为意外。

敢情在儿子心目中,那个只是在好多年前与之有过数面之缘的“外公”,份量居然如此的重!

这份慕孺之情,当真令人感动,但似乎又与真挚二字很难联系起来。

隐隐间她还有一种感觉,就是儿子一醉醒来后,整个人似乎都长大成熟起来了。

……

………

“哒哒哒……”

“骨碌,骨碌,骨碌……”

杨濛估计的不错,以私人身份前去歙州给陶雅奔丧,并未遭到来自军府的任何阻力;母亲王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第一次出远门,路上要注意安全,莫要在外贪玩误事,速去速回,并交代了一些奔丧时要注意的事宜;所以,第二天吃过午饭,待一切准备妥当后,杨濛便带着一干由豪仆和护院组成的奔丧队伍,骑着马,赶着几辆马车,在王氏等人目光注视下,兴冲冲出了府邸。

昨日那四位汉子,也没多作停留,喝了几口茶,便又匆匆赶往其他府第报丧去了。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广陵城,由南门而出,直朝歙州方向而去。

广陵到歙州的路途不算近,约六百多里路,按正常行程,得五六天以后方能抵达。

老实讲,这一世的杨濛长这般大,混迹的地盘不过是广陵府及周边数十里范围内,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份畅快是不消说的;而上一世的杨濛乃北方人氏,第一次有机会尽情领略一番千年前古色古香的正宗江淮风物,心中也是颇为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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