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78(1 / 2)

“召魂师死了,他的卷案整理一下,还是还给靖世寮存放。”

裴琰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岱月很是讶异,她本来安安稳稳地躺在暖阁里看新买来的戏本,闻言腾地坐起来,道:“没人喊我——你是故意的?!”

多年同袍的战友,她自然是很了解裴琰——看似很好说话,实则对大事小事都说一不二,要是裴琰觉得有什么事说服不了她,干脆就一瞒到底,可是杀裴珏的事有什么可隐瞒的,李岱月有点没想通。

她正要细问详情,忽然看到裴琰的腰间挂着一把剑,李岱月问道:“那不是揭谛剑吗?怎么在你这。”

裴琰脸色并不算好,他深感自己被报复,伸手从怀里取出岑淼写的信来,取下揭谛剑,一同递给李岱月,道:“岑淼给你的,你看吧?”

岑淼?岑淼不是早就死了吗?

李岱月心里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打开了信封。

信里岑淼详细地和她解释了一切的经过,包括自己就是新任程东枢的事情。她写道,先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并非是因为你不重要,我听说了你借我师兄公主车驾、把杨皇后送进宫的事情,我明白你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是岑云期,而是因为他是岑淼的师兄,我心里感谢你的援手,只是事情纷杂、我也命不由己,所以没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及时告诉你。

而后岑淼说起了揭谛剑的事情。她言及揭谛剑的秘密,以及创造新世界的法门,她道,在我心里,登仙比不上在凡尘里受七情八苦的纠缠,但是你不一样,你修为高、心性洒脱自在,我觉得你可能喜欢自在逍遥,与其我们死死地护着揭谛剑,防止贼人觊觎,不如把它交给你使用,只要你找得到和你一同拔剑的人,我觉得你创造的新世界一定很有趣。

最后,岑淼写道,无尽藏一别后,一直没能见你一面,我现在无事一身轻,待我出门好好玩上一阵,立刻带上从各地搜罗的好点心拜谒你,也就在最近几月吧。或许除夕。

李岱月看完了信,突然道:“过年时我要办宴会。”

裴琰有些讶异,他还以为李岱月要宴请皇公贵族,李岱月当即道:“就请之前大比认识的所有人,三大学宫的,你帮我写请帖,把他们都请来,我不耐烦写那东西。”

裴琰迟疑片刻,道:“好是好,可是……”

李岱月又道:“……先前你说最近没什么大事,叫我只在庄子里打发时间就好,现在你最好老实交代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着实有点多,裴琰只觉得麻烦才刚刚开始。

圣人改立五皇子为太子,太子东枢成了一个称号,并不具有太多实权。裴琰听说叔凤仪和谢照安的工作当即翻倍,连日来又是结案又是写折子,时不时还要应对太子殿下突如其来地拜访——可能哄小孩是最难的工作之一。

靖世寮的震动倒不大,只不过杨皇后别出心裁,设置一个名目——“北门参议”,可以直入宫门上奏,靖世寮五寺一台六位官员,北门参议只设四位,特批镜台供奉可以有两位参议。目前正是由岑云期和程湛清担任,靖世寮里的修道者大致也从这个讯息看出来,或许下一任镜台供奉就是程湛清了。

没了丞相的辖制和燮阳的干涉,圣人终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年末时,一个又一个的民间学宫兴办,最初的浮玉学宫更名“浮玉阁”,在散修中声望日隆,不仅因为浮玉阁的弟子遍布天下,更是因为其关于无尽藏兵械的研究,浮玉阁向所有有意向学习无尽藏兵械的散修设置考试,传授知识。据说,不久之后九衢子打算接手靖世寮的案卷,从召魂师入手,探查关于流金河和吴宫女的秘密。

有人说九衢子已经失去了当年创办浮玉学宫的初心,这样和靖世寮联系紧密,不过是又变成了朝廷的鹰犬——可是不管是九衢子还是和游天涯相熟的旧人们,都并不在乎这些传闻,或许时间自会证明。

除去民间学宫,从前响当当的三大学宫却没什么新气象,三位山长弹压下许多弟子对于武举取仕的不满,真要说有什么新变动,那大概是益州学宫。山长前无古人地选了一位不会剑术的阵术士,她将太子东枢供职的叔凤仪聘为阵术博士,“文叔”二位阵术士均是一时伯仲,众人见叔凤仪虽然身兼两职,却总是往益州跑,对东枢的事务并不那么上心,不由得推测或许这两位阵术士会结为道侣也说不定。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益州的阵术科会取代剑术成为新的招牌。

修道者的世界里发生这么多大事,最热闹的修道者黑市丰字街也有新的故事可以讲。今天茶馆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求学散修,正要往浮玉阁参加每三个月举办一次的考试,其时正是年关,茶馆里不仅有茶,更煮了酒来给客人暖身子,故事正从追缉召魂师一路说到悬崖上的决斗,这些说书人不知道内情,只知悬崖,不知流金河,把更似野兽相搏的场面说得飘飘欲仙,像是什么世外高人的斗法。

“……那召魂师的术法何等难测,当即就附身上来,举剑要劈开镜后界的屏障,剑尖所向之处,好似都能看见背后的妖魔鬼怪正在张牙舞爪、蠢蠢欲动,这时岑供奉心道,我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不愿叫这魔头得逞,当即一转剑尖,直刺自己的咽喉,欲以自刎来杀灭附身的召魂师。”

说书人说到这里,一拍惊堂木,正要退场,马上就有赏钱直抛上去,下头人喊道:“别走啊!快讲快讲,我等明天就要赶路,可听不完了!”

有赏钱自然什么都好说,说书人假装方才不是他拍的惊堂木,当即说了下去:“召魂师不料世间竟有如此舍身取义之人,又使出了迷人心智的术法,于是程东枢被他所控,当即发了狂,一把扑上前来,要把揭谛剑从岑供奉手中夺去,岑供奉同时与身体里的召魂师和外头的程东枢抗衡,他心中念起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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