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1 / 2）

新华这次回家和爱华并肩作战了半个月，熬过了最辛苦的农忙时节，也共同经历的愉快的抓泥鳅的季节。爱华入伍的时候也马上来临了，新华能感觉得到爱华内心即兴奋又有点离别的不舍，这段时间爱华格外珍惜跟家里人相处的时光。

这天晚饭后，村里的人们陆陆续续搬着凉席凳子到打谷场上乘凉。新华约着爱华到村边的小溪边上，那里靠近河荡且空旷，晚风送爽，蛙鸣如鼓，晚月如水，星汉灿烂。新华和爱华两人躺在小溪岸边的草地上，仰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那年修建黄龙县大桥之时，书求就是在这里找建华聊天谈心的。从小就听村里的老人家讲，每一个逝去的亲人，都会变成天空中的一颗星星，想念他们的时候，就抬头仰望星空吧。每当你仰头看星空的时候，逝去的亲人也会看到你，会保佑着你，让你有一股力量，勇敢前行。

“爱华，马上要入伍当兵了，内心什么感觉呢？”

“越到了要入伍的时刻，我内心反倒是越平静了。没有了开始收到通知书的激动和兴奋，更多的是离家的不舍。舍不得父亲母亲，舍不得你们。”，“我去当兵后，大哥你长期不在家，家里的活就靠着老四喜华和老五保华能帮衬着点父母。但是老四你是知道的，平时不怎么干活，做一点事就会喊累，老五性子野也是靠不住的。”

听三弟爱华这么讲，新华内心感觉到欣慰，自己的三弟长大了，会为这个家庭操心考虑事情了。

“老三，既然你选择了入伍当兵，家里的事你就放心！我每年在外面会尽量在农忙时节回来帮忙，再者老四老五年纪大一点也会懂事一点。”，“老三，你能够入伍去当兵，我很为你高兴也为你自豪。当年建华跟我说想去当兵，我当时还不太理解他。我这个人没有很崇高的理想和远大的抱负，只适合在农村过个小日子，所以并不是很理解你们的选择。但是自从建华牺牲后，我就知道虽然咱们都是一个爸妈生的，但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当时我也在黄龙大桥建桥工地上，换做是我，我是没有这个胆量和气概去做建华做过的事的。”，“现在你既然选择了建华未完成的路，选择了部队选择了远方，我希望你首先要照顾好自己，尽量保证自己自身的安全，父母已经失去了两名儿子了，他们不能再经受这类沉重的打击。”

新华说起建华和振华的事让爱华内心也是一番感慨不已，自己这次入伍也是存在的很大的不确定性。现在南方边境还时不时爆发局部战争，万一分到了前线，该为国献身就应该为国家献身，生死就由不得自己选择了。如果真到那一步那自己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父母亲了，想到这里爱华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大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更加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爱华原本想承诺什么，但是自己能够拿什么来承诺呢，话到嘴边只好咽了下去。

“爱华，你说建华会变成天空的一颗星星吗？”

“不知道，应该会吧，老人家们不都说了，逝去的人都会变成天空中的一颗星星吗？”

“我相信会的，就是不知道，他会是哪一颗。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一颗很明亮的星星。”

“大哥，你看那颗最闪亮的，一闪一闪地，应该就是二哥在跟我们打招呼吧。”

爱华动身出发那天，村里的干部们买了肉来家里给他送行，家里也炒了几个好菜招待他们，饭桌上，父老乡亲们都嘱咐爱华，到部队一定要好好干。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新华和母亲又帮着把行李整理了一遍，母亲把爱华拉到一旁塞给了他15元钱。爱华不肯要，奈何母亲硬塞给他，拗不过母亲爱华只好先把钱收下，随后趁母亲不注意又把钱塞到了母亲枕头下面，他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等明天穿上军装，他就属于部队的人了，什么事情就都是部队管了，花不着自己的钱。

离开家的那天上午，临出门前，父亲书求从上衣口袋取下自己用过20多年的英雄牌钢笔，别在爱华的军装上衣兜里，爱华表示不用带，去了部队是要拿枪杆子的，笔杆子用不着。父亲摇了摇头执意要爱华带着，并深情地盯着爱华的眼睛说：“拿着吧，说不定用得上，到了部队除了要努力学习过硬的军事本领也不要忘记学习文化知识。”

去县人武部报到那天，村里面给这批应征入伍的青年专门召开了简短的欢送会。村支书伟明讲完话后，爱华作为入伍青年代表发言，他郑重地表示，他们一定不辜负家乡人民的期望，到部队好好锻炼自己，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为祖国的国防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为家乡争光。

在县武装部开完会后，在县人武部招待所又住了一个晚上。县人武部招待所里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爱华正在笨拙地忙活，他穿着刚领到的军装，手里的被子也是刚领到的，这一夜爱华兴奋的难以入睡。第一天一大早爱华就想把被子打成标准的背包，几经折腾，在接兵干部的指点下，他终于背起有点模样的背包上了车。爱华的军旅生涯算是从学打背包开始的。黄龙县本次征兵人员分乘几十辆军车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部队。就这样，爱华带着家人的期待和叮嘱，开启了的从军之旅。

从报名、体检、政审到参军通知书发到手再到离家入伍，走完了参军前的一切过程。实际上梦寐以求、心情激动，到离别亲人的不舍，才是真正开始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汽车渐渐加速了，路边上的父老乡亲们渐渐掠过爱华的视线，有些新兵赶快扑向窗口，用力再向爸爸妈妈挥挥手，突然爱华感到鼻子有点发酸......

部队在爱华心里是一个既神秘又向往的地方，从小就听长辈们以及二哥建华说部队很严格，是一个可以改变人、塑造人的地方。爱华知道，他参军入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接过二哥建华未完成的接力棒。

“到了哪里，心就要扎到哪里，好好干，不让家人失望。”来到军营的第一天，爱华用父亲送给他的英雄牌钢笔在日记本里这样写道。

第一天早饭，爱华他们这批新兵排着队依次走进饭堂，没有饭桌，一个班（十个人）蹲一起，中间放着稀饭和馒头，没有炒菜只有咸菜和酱豆腐，饭桶和汤桶分别放在门口。每个人排队去打饭、盛汤，大家吃得都很香！吃完饭，全体新兵以班排为单位，到大礼堂集中开动员大会，由新兵连连长讲话，在欢迎新兵到来的同时，重点是要求新兵们要尽快转变角色（从老百姓到军人），要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八十年代的军人！

第二天早饭后，正式拉开新兵训练的序幕。每班有一名班长训练新兵，从队列训练开始，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要让新兵掌握整齐排队，报数，向右看齐，向左、向右转，向后转，半边向左（45°角）转，半边向右（45°角）转，立正、稍息，起步走，正步走（阅兵式步伐），跑步，敬礼，礼毕，射击，匍匐前进等等军人的基本技能。

刚与新兵班长见面，爱华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和蔼可亲。后来接触时间久了，才知道新兵班长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大道理、小道理，有道理、没道理，到班长那里都是“道理”。

“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你们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来到这的，最开始我和你们此刻的心情一样，时间会证明一切，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再次脱颖而出，期待看到你们更优秀的一面。”新兵第一次班务会上，班长就这样鼓励这批新兵，让人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新兵到底是什么？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说出个一二三。新兵入伍前，本来就会走路，可刚到部队后，就得重新学会走路；本来就不太会恭维人，但一见到比他们兵龄长的老兵，都会一律喊班长；新兵刚进来都在一条起跑线上，谁也不甘落后。新兵们平时就算已经操练得精疲力竭，只要队长一句“累不累”的提问，新兵们便会攒足劲齐喊出“不累”。新兵都是从五湖四海走在一起，穿上一色衣服，一式的发型；刚到部队的新兵在训练场上风风火火不知疲倦，豪言壮语，有的晚上却躲在被子里想家悄悄流泪的好男儿。

新兵最开始就是搞队列训练，虽然略显枯燥，但也不时地闹出来点笑话来，为乏味的训练不时添上些精彩的片段。初开始的站姿、原地间各种转法，也有转几下就找不着北的，不是转错，就是来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训练场上时不时传来转错后的尴尬笑声。训练齐步走时竖列还可以，横列就怎么都走不齐，七上八下，歪来斜去。班长一再强调：“不用左右来回看，用两眼的余光看两边”新兵们却总是做不到，注意了左边，忽视了右边，做不到整齐划一。

特别典型的要数爱华班上的小姚了，他在练习走步时，迈左腿，甩左手，怎么也纠正不过来，大家都想了多种办法，但是不管用。班长最后找来两根长长的竹竿，一个人用左右手各拿一根竹竿在前面引导，小姚在后面同样手拿竹竿在同伴引导下走步，初开始还能走几步，但是走着走着，又变成了迈左腿，出左手，不但自己走不了，还把前面带着的人也带偏了，不论是谁上去都是一样，战友们戏称为“孤步”走法。平时走路正常，但一上训练场就犯这个毛病，最后只能把小姚单独一个人放在那里让他自己体会练习。战友们在休息时间也凑在一起帮他想办法，找原因，给他加油，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练习，终于改正了他的这一奇怪的迈步法，能够和大家伙走在一起，步调一致。

在训练起立、坐下时，初开始也出尽了洋相。有的战士在坐下时，朝后跌倒头嗑在地上，传出很大的响声，起立时，朝前栽倒，不时传出哄笑声。一次在班长发出坐下口令时，突然传来“斯拉”一声布撕开的声音，原来是爱华班上小李在坐下时不知怎么把裤子外套崩开了一条口子，从裆部一直撕到膝盖处。望着一脸无奈的小李，大家不由得又是一片低笑声，但这次笑含着理解并无嘲笑的意味。班长带领大家继续训练，让小李到营房去换裤子。中午休息时，大家看见班长在一针一线地帮小李在那里笨拙的缝补裤子。

刚入伍，班长都会询问每一名新兵的基本情况，问问有哪些特长？班长问到爱华时，爱华支支吾吾地说：“跑步算不算？”

班长笑了笑，说：“不错，在部队体能是个硬杠杠，最能磨炼一个人的战斗作风。跑步厉害很占优势，一起加油！”

与班长聊天过程中，爱华好像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启发，心中顿时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平时在家里做农活的那股子拼劲让爱华一直拥有着很好的身体素质。但是跑步要想跑出好成绩，平时加强苦练是关键。班长告诉他提升体能成绩重在坚持、坚持、再坚持。

在之后的训练中，爱华根据班长的建议先后制定短、中、长期目标，每天跟着队伍坚持体能训练不掉队，每天要比别人多跑3公里以上。新兵连的训练生活紧张也很充实！班长看得出来爱华是一名追求上进的新兵，所以每次训练结束，班长都会陪爱华再练一练，稳住爱华的节奏，每次在爱华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看了看班长那对他充满肯定的眼神，爱华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就会再一次被激发。3个多月下来，爱华每天坚持如此，在新兵结业考核中，爱华三公里跑到了11分40秒，超出预定目标。通过这件事，爱华尝到了努力过后的甜，身体也更加结实强壮。

新兵连大家最怕的就是紧急集合。嘘，嘘，嘘，随着急促的哨声和班长压得很低的喊话声在耳边响起：“快!快！紧急集合！”。白天在训练时，班长就详细讲解过在新兵训练中就有紧急集合这一科目，并就其分解动作反复做了示范，爱华他们也模拟了几次。半夜，在训练了一天，又累又乏的这批新兵们睡意正浓时，忽然响起的哨声和班长的叫声，还是把他们从沉睡中惊起，大家手忙脚乱摸黑乱抓一气，穿衣服，打背包，下床，背包，枪架上取枪、子弹袋，挎包里装洗漱用具。黑暗中不时传来：“你把我的背包拿错了”“你拿了我的枪”“你踩着我了”，还有两人碰撞在一起，蹲在那里龇牙咧嘴，半天才翻起身一瘸两倒地向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