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胡子的身影(1 / 2)

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脑袋,虽然傻,这时候也察觉出了不对,结合昨天吃个饭直接跑路这事儿,老舅明显在躲着什么人,我压着嗓子,贼眉鼠眼的左右瞎看:“老舅,你仇家寻来了?阿婆给你攒了老婆本的,你可不能在外头瞎搞啊。”

闻言老舅好笑的回头,拍了我一下,也没否认:“想啥呢你。”

我俩就这么蹲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直到车子启动,开出院子,老舅才小心翼翼的露了个头往外看。

我也不敢动,等了好一会儿老舅才把我拉起来:“行了。”

此时,售票员已经在一个接一个座儿收钱了,我挺想问问老舅啥情况的,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人,耐着性子先掏钱。

那时候的内蒙,路都是土路,七弯八拐的不说,还特别颠,再加上这车得绕好几个地方去看看有没有人要上车的,毕竟这大老远的,车子才稀稀拉拉坐了不足一半的人,肯定是满客才赚钱。

“老舅,咱们去兰州到底干什么?”等售票员员也坐下了,我又问了一遍,这回我是死活都要问出点什么来的:“你要是再瞒着我,等到了兰州,我可就管自己走了,一分钱都不给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到了新昌就告诉你。“对于我的威胁,老舅无动于衷,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的,老神在在的样子气的我直翻白眼,捏紧了拳头,一定要找个比彩梅还胖两圈的舅妈!

不过很快我就没工夫生气了,胃里传来熟悉的呕吐感,要不是一早醒了就钻上车,我非得在车厢里吐到被群殴不可。

土路实在是太颠簸了,从宁波坐火车到呼市才用了三天,这大巴车开了一整天,我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在哪儿,我们俩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坐这趟车的基本都是了解这些的,身上都带了些干粮饼干之类的吃食垫巴,我们连口水都没有。

一天下来我是又饿又渴,老舅也好不到哪儿去,起码我看了他一分钟,他就舔七八回嘴唇。

好在晚上的时候,司机终于在一个叫新庄集乡的地方停下了,让大家下车活动活动,上个厕所。

还上厕所,这一天滴水未进的,别说屎了,连尿我都只能挤出五滴。

这地方黑布隆冬的,两眼一擦黑,除了大巴车的车灯,都没点亮堂的,说是上厕所,不就是找个地方随地大小便么?

我寻思着这样不行,得弄点吃食垫垫肚子,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兰州呢。

“老舅,咱们走一走,看看哪户家里能卖咱点吃的。”

老舅撒出来那尿我听着响动,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笃定他会同意的:“就这边附近看看吧,走远了车开走了不好搞。”

也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反正我是挺后悔的,早知道他这么不着调,怎么说买香烟的时候我也得在那小卖部买点饼干啊,不行也得买瓶水是吧?

好在没走多远,就有户人家,房子么就是那个年代的普通农村房子,都差不多,破破烂烂的。

敲了敲门,没人搭理,应该是睡了,别说那时候的农村了,搁现在也有很多农村,特别是偏僻的地方天黑睡觉,早上四五点就起来的。

我扯着嗓子就开始嚎:“老乡!老乡!有人没有啊老乡!开开门啊!老乡!”

要是放平时我还真不好意思把人吵起来,这不是饿急眼了么?人饿急眼了,啥都做得出来,不然怎么还有吃树皮的?

喊了三四分钟,里头就传了动静出来:“谁啊?这大晚上的......”

是个男人的声音,骂骂咧咧的,我瞅了眼老舅,潦草了点,不过身高还是有点安全感的。

门一开我就凑上去,厚着脸皮扯着笑,跟个二皮脸似的:“叔,路过的,忘记带吃的了,你这儿有没有馒头啥的,卖我们点?”

一出来就是满脸不高兴,手上还拿着个烛台,往我脸上照了照,多亏我那时候年纪小啊,长得也是水嫩嫩的,老汉黑着脸张口就给我一顿训:“你这娃子,一个人大晚上瞎跑啥,你家大人也放心?”

这老汉有点耳背啊,我扯着他的衣袖转了一下:“叔,我跟我老舅一块儿出来的,大巴车还在前头等着呢,你瞧家里有啥吃的卖我们点呗,最好再卖点水给我们,一天没吃没喝了。”

老舅被照了一脸,跟着扯出一丝笑脸,奈何满脸的胡子,瞧着就不像个好人。

“水你花啥钱,要喝那缸里自己舀就完了,进来吧。”老汉说完转身带着我们往里走,一脸的晦气。

我一瞅这是有戏啊,赶紧示意老舅跟上,那时候的人心思单纯,乡下人么,路过的要口水喝真不算啥。

进门我就盯上那水缸子了,扑上去就拿过一旁的水瓢连喝好几勺,老舅嘴巴硬,可行动上可一点没落下,紧紧跟着我屁股后头催我:“快点吧你就。”

我一肚子的怨气,才不搭理他,喝了个饱才把水瓢给他,老汉这时候从屋子里拿了一兜子东西出来:“馒头没有,就馍馍行不?”

这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是馒头还是馍馍,看见吃的眼睛都冒绿光,赶紧接了东西,肚子咕咕的响,嘴里还不忘连连道谢:“行行行,叔,多少钞票?”

老汉倒也没客气的说不要之类的,这时候都穷,特别是农村,都是地里刨食的:“这一共十个馍馍,你就给五毛吧。”

五毛倒是不用掏裤裆,伸手在大袄子里面的内袋里掏了掏,拿了张五毛的递过去:“谢谢叔啊,这大晚上的,实在是饿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给您吵起来,那行,您继续睡,我们先走了,还得去坐车呢。”

老汉接过钱挥了挥手:“行,你自己小心点。”说着隐晦的觑了眼老舅,悄悄凑近了些压低嗓子问:“娃子,那真是你舅呐?我咋瞅着不像个好人呐,要是有事你吱一声,叔屋里有锣,敲一响,村里人都会过来。哎哟,现在那人贩子老多了。”

我瞬间就明白,这老汉是把老舅当人贩子了?笑的我差点没憋住,肩头一抖一抖的替老舅解释:“叔,真是我舅,亲娘舅。他就是长得磕碜些,不随我。”

回去的时候,我俩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生怕大巴车开走了,我可不想在外头再窝一宿了。

幸好,隔了点路就瞅着大巴车那两锃亮的车灯,还有零零散散的老爷们在马路牙子上抽香烟的星星点点的红点。

走近了仔细瞧,那司机也在抽烟,也是,谁开一天车能不迷糊?不得来一根提提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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