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象地法非此门 天下何人不劫中（1 / 2）
西伯侯姬昌在十五里铺将新收的义子雷震子托付于只是一面之识的姜尚后，便带领一众随扈，直入朝歌。
一行人刚于朝歌城内驿馆安置完毕，就有人皇诏书传来，旨曰：“朕闻冠履之分维严，事使之道无两，故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返命；乃所以隆尊卑，崇任使也。兹不道苏护，狂悖无礼，立殿忤君，纪纲已失，被赦归国，不思自新，辄敢写诗午门，安心叛主，罪在不赦。赐尔姬昌节钺，便宜行事，随北侯崇侯虎往惩其忤，毋得宽纵，罪有攸归。故兹诏示汝往，钦哉。”
姬昌领旨谢恩，内心却惊异不止，见传旨天使为亚相比干，忙上前挽留，相邀饮酒，以便探听事情原委。
此举也正合比干心意，二人遂入驿馆后堂叙话。
姬昌与比干二人本是故交，又均是直性之人，故未寒暄几句，姬昌便直入正题：“闻冀州侯苏护此人素怀忠义，累有军功，为何行午门题诗之举，亚相可否为我解惑。”
其实，姬昌在行近朝歌之时，已听得人皇帝辛欲强纳冀州侯之女妲己为妃，却逼反了苏护之事，但他也知这些坊间传闻必有以讹传讹之处。再者，身为人臣，直述君过，也非姬昌所行，故在见到亚相比干之后，便先开口询问。
比干深深的叹了口气，挥手遣退左右之后才开口答道：“西伯必已闻妲己之事。此事确与冀州侯之女有关，但也非是民间所传那般。一切源自去年三月十五，娲皇圣诞。人皇本因首相商容所奏，至朝歌城北的娲皇宫内敬香，这本是应行之事。岂知在人皇返回朝歌之时，竟不知从哪里带回一只九尾灵狐，修为之高，以我之能亦不可测，但不知其修为何处有差，竟不得变化人形。人皇欲助其脱困，遍寻其法，皆不可得。”
顿了一顿，比干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瞒西伯，我亦被召入宫中，参与此事，但也是不明所以。忽一日，御宣中谏大夫费仲秘奏人皇，言冀州侯之女苏妲己可助九尾灵狐脱困，不知为何，人皇深信不疑。正逢那苏护入朝朝贡，人皇言及此事，苏护也不知为何，在闻人皇提及其女妲己后，情绪激动如斯，竟于午门题字，直接反出朝歌。”
姬昌听比干所述前因后果，沉思半晌，却总觉不得要领，似有关键之处未曾揭破。
比干待他思索片刻之后，又开口说道：“数日之前，首相商容也曾进宫密见人皇，具宫内传出的消息，两人之间似乎有过激烈的争吵。首相离宫之后，便被赐告老还乡。他离开朝歌之时，我曾去相送，私下追问其缘由。他并不肯言，只是满目自疚之意，但据我猜测，怕是与那九尾灵狐也脱不得干系。”
姬昌一怔，他与首相商容也是旧识，知他乃是两朝老臣，在朝中实是德高望重，不知为何会突然被贬官去职。
比干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如今木已成舟，多思无益。西伯可知你此去冀州平叛为何人举荐？”
姬昌闻言，只得暂时停止思索问道：“难道是亚相？”
比干点头说道：“不错，因冀州乃北方崇侯虎统领，人皇欲遣崇侯虎前往，但武成王黄飞虎上奏举荐你同行，本相附议，人皇方准。”
姬昌双手抱拳道：“姬昌何德何能，承蒙武成王和亚相看重。”
比干摆手道：“西伯先不必自谦，可知我等用意？”
姬昌略加思索答道：“北侯崇侯虎善战，但善战之人往往嗜杀，二位可是不愿见那冀州黎民百姓受此兵戈之灾，荐我前往制衡？”
比干闻言，竟起身向姬昌行大礼，慌得姬昌也赶忙起身，绕过桌案，前来相扶。
比干却坚持将礼行完，才握住姬昌的伸过来扶自己的双手，说道：“西伯，素闻西周在你治下纪纲肃静，政事严整，不肆干戈，不行杀伐，行人让路，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四方瞻仰，被称‘西方圣人’。如今，既已明我二人心意，此去当行仁义之事，只究冀州侯一人之罪，万勿致使冀州全地生灵涂炭。”
姬昌闻言动容，轻声回道：“亚相过誉。亚相及武成王爱民之心拳拳，我自责无旁贷。但此次北征，我仅为随行，麾下并无一兵一卒，恐有负所托。”
比干见姬昌应允，才松开姬昌之手，两人重新分回桌案两侧坐下后开口道：“此事西伯勿须担心，在你到来之前，我与武成王为你此行已筹谋多日。”
姬昌脸上凝重之色稍解，说道：“愿闻其详。”
“一来我二人已奏请人皇，赐你人皇节钺，持节钺行便宜行事之权，料那崇侯虎于军中也要让你三分。二来那崇侯虎虽然善战，但我闻那苏护之子苏全忠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非是善予之辈，那崇侯虎要想获胜，必倚仗其弟崇黑虎。这崇黑虎曾遇异人传授道术，行事性格与其兄大相径庭，于曹州素有爱民之名，西伯于军中可与其相交，必有所助。”
姬昌闻言甚喜，遂向比干举杯相谢。
比干却伸出右手压住了姬昌的酒杯说道：“西伯且慢饮酒，我还有另一私事相求。自那九尾狐入宫以来，我屡有不详之感，你的卜算之道天下闻名，可否于今日为我一测吉凶。”
姬昌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说道：“亚相，你修为奇特，如你修为，道心早已透彻八方，何来疑惑之感，竟求助于卜算。”
比干摇头苦笑说道：“我亦不知为何，也许是修行衰退，也许是破关机缘。”
姬昌见状，也苦笑说道：“让亚相失望了，我自出师以来随身携带的卦具已于入朝歌城之时转赠他人，如今已不再行八卦卜算之术。”
“这...？为何？”骤闻此事，比干惊诧不已。
“不瞒亚相，我亦有所惑。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我曾以为天象地法皆出于此八门，以此八门可通神明之德，可类万物之情。但近年来，却常觉八门之外应别有洞天。我曾数次闭关求解，却不可得，索性于朝歌城外随缘弃之。”姬昌提及自己所行，却是波澜不惊。
比干闻言，面带不解之色问道：“西伯，可是修为有所突破，正在历劫之中？”
“历劫？天下何人不在劫中？”姬昌一边说一边又重新举起了酒杯，比干也不好再问。二人饮酒叙旧之后，比干略带遗憾的告辞离去。
次日，十五里铺的“仙人指路”布幡之前，来了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是昨日与西伯侯对饮的比干。
昨日，比干听闻西伯侯在入朝歌之前，将随身携带数十年，可测天地万物的卦具随缘转赠他人，不由心生探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