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妙手回春无贵贱 愿者上钩有王侯(1 / 2)

因为对十五里铺乡民不幸遭遇的同情和对师父姜尚先前行为的不解,武吉看着跪于身前的宋异人陷入了修行心障,幸得姜尚及时出言点化,在成功解开心障之后,堪堪触碰到自己修为破关的门径。

但修行却绝非是坐而论道,不是空闻空谈玄机即可修行有成,还必须亲身去印证。接下来的一个月,武吉便留在了十五里铺。日间,帮助十五里铺的乡民一起清理废墟,重修房舍;夜里,则用心行功,体悟道法玄妙,在这一朝一夕的轮替之中,武吉原本十分跳脱的性格,似乎也逐渐变得沉稳下来。

在此期间,姜尚留下武吉,独自走了一趟朝歌城,朝去夕回,并未多作停留。其余时间里,姜尚便驻足于十五里铺内行医,救治当日受伤未死的乡民,似乎已将此次下山的目的和临行之时师尊所嘱全部抛之脑后。

姜尚精于医术,又有玄妙修为在身,许多原本重伤待死的乡民,在其妙手回春之下,不但捡回了一条性命,且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当中。而那些原本就运气比较好,只受了些轻伤的乡民,则已早早康复如初,转身投入到了十五里铺火热的再造工程中。

姜尚在此行医,并不于事前问人收取诊金。诊治完毕,家中殷实者,赠予一二枚铜贝,姜尚并不拒绝;家有余粮者,送来一兜鸡蛋或是一篮黍饼,姜尚也不嫌弃;家中因三千近卫之事而重返赤贫者,空道一声”谢谢老神仙”,姜尚亦是坦然接下。

不分贫富尊卑,无论伤轻病重,姜尚皆以医者之心,一视同仁,再加上确实医术高超,只用月余时间,神医之名便不胫而走,周边数十里村落均有慕名来寻者。就连朝歌城中,亦开始流传十五里铺出了个活神仙,可医百病。

庶民百姓最脆弱,面对手持开锋巨剑,脚跨高头骏马的人皇近卫,毫无反抗之力,数年心血于顷刻间毁于一旦,血肉至亲于数息间天人两隔。

庶民百姓也最是顽强,只要条件允许,就会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迅速的重新点燃这人间烟火。

可惜的是,顽强通常也意味着善忘,善于遗忘痛苦,也善于忘却仇恨。两个月后,十五里铺已经恢复了当初热闹朝天的景象,那些原本私底下对人皇近卫的谩骂和诅咒也随之慢慢消失不见,仿佛三月十五日的惨事从未发生过。

姜尚似乎也是善忘的,已经全然忘记此行的师命。在重伤的村民已经于数日前陆陆续续的康复后,姜尚并没有选择带着武吉离开十五里铺继续前往陈塘关,而是在宋异人重新搭建的小酒肆旁也搭了个仅数尺宽的草棚,草棚左手边挂了个布幡,上书四个飘逸大字:仙人指路,竟正儿八经的干起替人算命的营生,似是打算带着徒弟在此落地生根。

十五里铺的乡民倒不觉得有甚惊奇。彼时世界,本就巫医不分,族里的巫师和医师往往为同一人,姜尚初到十五里铺时,也是以相面道人的身份出现,尤其是帮助宋异人免灾之事已经在整个十五里铺传开,成为乡民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且经久不息的话题。再者,在普通的乡民眼里,不管你相术、医术再高明,但四处漂泊,总不如有一安身之所来的踏实。

今日,两位贵公子从朝歌城驰马来到了十五里铺。年龄稍长的约莫有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剑眉虎目,英气逼人,配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虽然年龄不大,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压之感,令人不敢直视。年龄稍小的却正好相反,大约跟武吉一般年纪,鹅蛋脸上月眉星目,言行举止之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亲近之感。

两人身后各跟着一名身形高大威猛如两尊铁塔一般的护卫。细看之下,两名护卫的面目竟然生得毫发不差,确是一对孪生兄弟,而且两人并未乘马,只凭脚力便跟随驰马飞奔的少主来到此地,显然是有非凡技艺在身。

两名少年在距姜尚的草棚数十步处便飞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交予身后的护卫,然后步行向姜尚走来,以示尊敬。

姜尚望向十几步外正迎面走来的二人,面带笑容微微颔首示意,却并未起身迎接。但其身边原本坐着闲侃的几个乡民却没有他这份从容不迫,见有贵人登门,纷纷作鸟兽散,给姜尚和两位贵人腾出来说话的空间。

二人行近卦摊时,快走了几步,来到姜尚面前躬身行礼,由年长的少年开口说道:“仙长所赐药方果然灵验无比,家母服用之后,病情已大见好转,我兄弟二人今日特来向仙长致谢。”

姜尚轻轻摆手道:“两位公子多礼了,治病救人为医者本分,倒是听我那徒儿说,是你二人遣护卫帮贫道修建这容身之所,贫道尚未当面感谢。”

原来,这贵公子二人年长的名殷洪,年幼的名殷郊,乃朝歌城中权贵之子,兄弟二人的生母罹患重病,久治未愈,已常年卧床不起,行将就木。

兄弟二人均为至孝之人,四处寻访名医为母求药。一日,二人听闻朝歌城外的十五里铺竟然突然冒出来了个活神仙,据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医术天下无双,遂寻访至此。

不巧,姜尚当日正好入山采药未归。二人虽未表露身份,但十五里铺乡民见二人仪容华贵,相貌堂堂,也知其来历不俗,由乡民首领亲自带领二人找到正在为师父搭建草棚的武吉。

武吉少年心性,又是修道之人,对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两位贵公子倒无多少敬畏之意。听闻二人来意,也深为其孝心所感,言谈中又得知他们也是修行之人,在修为境界上虽与自己有一定的差距,但也均已初窥修行门径,遂起结交之心。

殷洪、殷郊二人身份尊贵,在朝歌城内也难寻朋友,今日偶遇年龄相近的武吉,能以常人之礼相待二人,而且修为较二人更为精进,也是好生欢喜。一时间,三个年轻人竟互有一见如故之感。

殷洪得知武吉正在为传说中的老神仙搭建草棚,遂令自己的贴身护卫方弼和弟弟的贴身护卫方相上前帮忙。武吉本非拘泥不化之人,见有人主动帮忙,也乐的清闲,与殷洪、殷郊二人一起到草棚旁的酒肆里找了张空闲的桌案,要来酒食,相谈甚欢。

酒肆前面那个原本招摇的写有“十五里铺”的旗杆已经毁于三月十五日的那场突变,侥幸得脱的宋异人在心态变化之下,也并未打算重新将它给树起来。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酒肆里的生意如以前那般的火热。傍晚,姜尚采药归来之后,在酒肆中的一角,见到了已经有些醉意的三人。

武吉主动上前向师父说明了殷洪二人的来意,姜尚闻言后说道:“你兄弟二人为母寻医,孝心可嘉,但病患未至,如何诊治?”

殷洪显然是早有准备,上前先躬身行礼,才答道:“禀明老神仙,家母已卧床多年,实不宜外出就诊,而家中规矩颇多,实不敢劳老神仙屈驾。晚辈这里携有前几任先生的医单和药方,请老神仙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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