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机械牛仔（2 / 2）
“我问了爸爸，会给你比现在更高的薪酬。”
达米安洒然一笑：“好。”
听见达米安的回答，斯嘉丽像是松了一口气，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留下来吃晚饭吗？”她转过身，看着达米安的眼睛，“今晚——”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了她的后半句话。
达米安看见斯嘉丽的身后，牧场另一端腾起浓厚的黑烟，有火光若隐若现。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尖叫声，木栅栏内的大地隐隐震动起来。
“斯嘉丽小姐！不好了！”一名牧场工人跑来，焦急地高声呼喊，“有人炸毁了储料间！”
达米安和斯嘉丽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糟糕的预感。
“肉龙开始暴动了！”斯嘉丽大声叫喊，“必须安抚它们，否则——”
不用她说达米安也知道会发生什么。肉龙本性极为温驯且遵循边界感，通常只需要用栅栏简单围起来便不会逃出，可一旦它们受到惊吓，就会成群结队地冲向远方，那庞大的身躯和锋利的铁角会成为最可怕的武器。
达米安已经看见几头成年肉龙的巨大身躯，它们向着栅栏狂奔而去，脚掌在草地上掀起数米高的烟尘。
忽然，一个身影从他的视野边缘窜出，向着那段即将被突破的栅栏跑去。那身影正是斯嘉丽！
“停下，斯嘉丽！”达米安吓了一跳，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你不要命了吗？”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数十秒内，斯嘉丽不顾达米安的阻止，她站在肉龙奔行的必经之路上，从栅栏上抽出一只点燃的火炬，朝着那些庞然大物挥舞起来。如果在平时，这可能还有用，但此时的肉龙群已经发了疯，足足有十余头成年肉龙两眼发红，就像脱轨的蒸汽火车一样横冲而来。
一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蒙面男人骑着摩托车尾随在龙群侧后方，时不时将一支土制炸药扔在肉龙的脚边，制造出可怕的动静……他似乎还嫌肉龙们不够狂乱，在肆意驱赶着它们。蒙面男人发现了斯嘉丽的身影，讥诮地大笑着，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举动。
就在那巨大脚掌将要踏在斯嘉丽小小的身体上时，达米安骑着摩托车从她身后掠过，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肉龙群轻而易举撞破了不到它们膝盖高的栅栏，喘着粗气向着草原尽头奔腾而去。情况非常危险，达米安甚至感觉到刚刚有肉龙的鼻息吐到了自己脸上。
摩托车侧翻在龙群行进之路的边缘，轮胎在草地上划出两道又长又深的泥痕。达米安抱着斯嘉丽从车上摔下来，两人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望着快速远去的肉龙群，斯嘉丽挣扎着从草地上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是平克斯帮……”
她的脸上沾着青草屑，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达米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对于联邦的牧场管理人而言，失去了肉龙群比失去了生命还可怕。依照惯例，资源管理局大概率会将失职的牧场管理人送上法庭，然后接收人道放逐的审判——犯人会被扔进冰冷的漂流舱，投向深黑的太空。那里什么都没有，运气好的话能遇到上一个被放逐的人……如果他还没变成骷髅。
但达米安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在斯嘉丽身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贫弱的少年了。
他将斯嘉丽的白色牛仔帽捡起，拍了拍灰尘，轻轻扣在她的脑门上。
“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守卫牧场是我的工作。”
他没有浪费时间再多说什么，扶起摩托车便跳了上去，发动了引擎。
……
牧场外的草原上。
蒙面男人随意驱赶着肉龙群，没过多久就注意到一辆摩托车追了上来。
他不以为意，因为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并且十分笃定身后的家伙没功夫追拿自己。
这样想着，蒙面男人缓缓调转车头，偏离了肉龙群行进的方向，向另一个方向驶去。至于已经失控的肉龙群？他不相信有人能将这些失去理智的巨大牲口领回牧场。
然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情况发生了：那家伙竟没有去追逐龙群，而是选择了紧跟住他，且速度相当之快，看起来转眼间就要追上自己！
“疯了吗？”蒙面男人破口大骂，猛地踩了两脚引擎。
两名骑手在荒野上表演起飞车追逐的戏码，无论蒙面男人怎样操作，都无法拉开与身后之人的距离。
就在他焦虑地打算掏出武器时，忽然注意到远方的丘陵上出现了几个黑点，当他仔细认清那些黑点的模样后，眼神中露出一丝喜色。
在他身后十余米处，达米安也注意到了山坡上的不速之客。他的眼神很好，看见那是几名骑着摩托、戴着黑色圆顶礼帽的家伙，衣着打扮与蒙面男子相似。
眼看着蒙面男人调整方向，向着那个山坡飞驰而去，达米安决定快些行动。他压低身体，匍匐在机车上以抵御扑面而来的劲风。随后，他将一只手伸向大腿后方，从摩托车的车架上抽出一条粗大的铁链。这本是设计用来拖运重物的钩锁，但达米安曾有一次用它牵引走失的肉龙时，将铁链改造成了套索的形状，这正适用于当前的情况。
他直起身体，像一名牛仔一样挥舞铁链，在接近蒙面男人十米以内时，朝着他的背影利落一掷——
蒙面男子被飞射而来的铁链套住双臂和胸膛，整个人忽然飞离了座驾，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摔落在地上，而失去驾驶者的摩托开始倾斜和摇晃，最后被一个土包撞得颠倒过来，在半空中轰然爆炸。
达米安驾车从爆炸的火光和浓烟旁穿过，他瞥了山坡上的旁观者们一眼，没有交流的打算，旁若无人地调转了车头，直接拖拽着蒙面男人扬长而去。
他紧接着要去追赶肉龙群。
蒙面男人只来得及冲着同伴喊出“救”这一个单词，就被铁链拖走，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山坡上，几名骑手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