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窗外传来几声轻咳,雨芳抬头看看立平,立平脸色平静,示意她不用管。又是几声轻咳,立平示意雨芳放下活计熄灯,雨芳不解其意,正疑惑间,窗户被砰砰重重敲了几下。雨芳看看立平,立平示意雨芳睡觉,自己穿上外套,拿了一个手电筒出去了。

漆黑的夜,风已带着冬的寒意,月亮太过朦胧,偶尔几颗星星在云后时隐时现,一只老鸹被明亮的手电光晃了眼,在树上嘎嘎难听的叫了几声飞走了。

立平出门,走到窗边,拉起窗外的几个人,脸色在黑夜里冰冷而难看。几个人不吭声,来到离家较远的一处偏僻巷,看看四处无人,几个人停下来了,其中一个开始骂骂咧咧,立平抱拳对几个人说道:“各位大哥,小弟,只弟已经成家,几年牢狱日子我醒悟了,现在只想安稳平淡过日子,穷一点也无所谓了。只是过去的事兄弟实在不想提,也不想再回头犯错了,还望各位放兄弟一马,只当今生不认识兄弟。”

黑夜中,看不清几个人的脸,只看到抽着的烟在夜色中明灭闪烁,烟头亮处,一道深深的刀疤被照亮,随即,刀疤脸把烟头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弹了出去,双手插进兜,歪着头说了说:“不想回头,有那么容易吗,我还不知道,你妈和你弟为了给你结婚拉了一屁股债,你咋还?还是靠种庄稼,你种过吗?大哥可是说了,只要你回来,大头可是你的,不回来那就难说了。”

立平低头用脚搓了搓地面,地面上一片落叶被搓碎了。“可是我好不容易瞒着我媳妇,瞒着她们一家人,才成了家,一旦出问题,恐怕家就没了,各位大哥还是放过小弟吧。”立平哀求着说。

“知道,上次是咱们大意,让人家抄底,以后大哥肯定会考虑周到的。你坐牢的事,你们这儿人都知道,所以只能从山里娶媳妇。大家也明白你的难处,想摆脱我们,让你媳妇他们一家人永远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大哥那不好说呀,你自己去跟大哥解释,要不然,怕你媳妇他们很快会知道的。大家明白你的难处,想重新做人,让你媳妇他们家人永远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那也不好说啊。!你不说,没准你媳妇很快会知道的”长发男人听起来似乎分析的不错,只是语气里明显带着威胁。

“给我几天时间吧,我想想,”立平无奈地拉拉衣服,说完亮起手电筒离开了。

几个人在夜色中影子一样消失了。

“怎么啦?谁呀?”立平一进门,雨芳放下手里活问。

“几个牌友,让打牌了玩呢,打发走了。“立平边说边脱下外套放在土炕放,又拿起火钳子准备添煤,

“不是刚添上一会吗?”立平恍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雨芳的身子越来越策重,把新棉衣也撑得老高。冬天也没什么活,要么出去转转,晒晒太阳,要么就在炭火边暖暖的呆着。

雨芳在屋子里做鞋子鞋垫之类女工,要么逢集的时候也和村里妇女去逛逛。

立平跟村里的匠人给人家盖房子,铲灰,递砖送瓦打下手,每天也能挣点钱,日子平淡美好!

如果生活一直就这么安宁,岁月如此静好,贪穷也会慢慢被打磨出淡雅,明媚的光彩。只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岁月静好,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被惩罚。

深冬的农村,早早就陷入了寂静,人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偶尔有几户亮着不甚明亮的光,那一定是哪家贤惠的女人在做针线活,偶尔也有些传出一声或兴奋或生气的喊叫,里面一定是不甘寂寞的小年青玩扑克,谝闲传。

雨芳忙完一双鞋垫,已经早早睡下,立平坐在火炉旁烤火,喝着已经泡得没有颜色的茶水,一会拔弄一下火炉里的火,火星便从炉膛蹦出来,旋即又消失不见了。

外面似乎起风了,有风吹起窗户,院子里没放好的什么东西“砰”地一声倒地,立平拉开房门出去看了下。一股寒风打着旋吹得门帘飘飞起来半人高,墙头靠着的一把锄头倒在地上,,立平弯下腰捡起锄头,准备放进堂屋。

立平刚刚直起身子,一个黑影从他身后闪出,“大哥今晚来了,让你去一趟。”上次那个长发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立平身后。立平把握在手里的锄头转了几下,刚想转头,一阵疼痛从后腰传来,“跟我出去”立平踌躇再三,对着屋里喊到“我出去一趟,你先睡,不用等我。”随后打开大门,收拾好大门,随着黑衣人出门了。

一间果园废弃的房子里,四五个人在抽着烟,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约摸五十左右,黑瘦的脸,大背头,大高个,皮衣皮裤,眼睛饿狼一般,凶光四射,脸上的横肉随着一口一口吐出来的烟似乎也在呼吸。一个大约二十左右,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几个人站姿各不相同,一只穿皮勒的腿搭在废弃的锅台上,身子靠在后面的土炕上,嘴里都叼着烟,小小的破屋四面透风,呼出的烟早已飘得不知去向。

一阵脚步身传来,几个人警觉地灭了烟,随即又传来几声咳嗽,几个人神色松懈下来。其中一个亮起手电筒,打开门,门外闪进来立平和黑衣人“大哥,人带来了”。黑衣使劲把立平推近一些,立平一个趔趄,黑衣人又一把推拉,立平对着为首五十多岁人就跪下来“大哥,你就放过我吧!小弟真的金金洗手了,现在做点零活养家糊口,你也知道当年就是因为穷,小弟才走上这条路,现在分到地了也有活可做,小弟也成了家,真的想好好过日子。”

黑衣人看着立平,像头狼看着猎物,“不干了,你他妈说的轻巧。当年是你求着我带你,教你绝活,现在被关了几天就被洗脑不干了。”“大哥,几年下来,咱们也就是填饱了肚子,也没发啥大财,我还坐了牢,现在政策好了,能自己种自己地,咱都回家好好干,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去你妈的,谁想一辈子干农活,没出息的东西,跟着我吃香喝辣不行吗?非得学牲口,要不是看你那点绝话比别人干得好,老子今回来找你?给我打。”

几个人像早就等待命令的恶狼一样扑向立平,立平抱着头蹲下,很快又被雨点般的拳头和不断伸过来的臭脚踢打得蜷缩起来。

“行了,弄出人命,就不划算了,实在不行就算了,现在风头刚过,别让这小子坏了事,好歹他在狱里也没供出咱们。”三十多岁的说。

“供出来,那今天就不是打一顿这么便宜的事。”长发黑衣人恶狠狠又踹了立平一脚。

“撤了吧,让他做牲口去。”为首的先走出去,其余几人先后出门,很快,消失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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