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时间一闪就到了秋天,农村人讲究六腊月不说媒。夏收,秋收忙的顾不上这些事,只有秋收完,种上来年的庄稼,孩子们的婚事才被提上日程。

林子又来了几次帮忙干活,山菊像被放进锅里的馅饼。她享受着林子的照顾,却隐藏着内心深处的渴望,她希望林子不要来了,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一次次在大榆树下翘望。

母亲不会讲道理,只会说,你要认命,咱们山里人命苦,不该想的就不要想。山菊总是低头不说话。

雨芳自从上次回去好长时间没回娘家了,二婶出山去过一次,回来兴冲冲对山菊和母亲说:“芳子有喜了,菊子你该当姨了。”山菊有点恍惚又惊讶地问:”这么快”“是呀!都两三个月了,大概到明年春天就生了。二婶压抑不住的喜悦。

山菊和母亲也像吃了蜜一样,真心替雨芳高兴,高兴之余却惆怅起来。

山雀不时在榆树上飞来窜去,有时甚至还有几只黄莺在树上唱歌,山菊看着院墙下开始育花苞的野菊,心里有种静谧渐渐溢出来。多好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一生所要的不过方寸之地而已,那些繁华、喧嚣、热闹,那平整的土地,宽阔的马路就让它们在梦里吧!就让它们成为心中永远的向往吧!看那些树、鸟、花草,在这大山里不也一样生生不息吗?

想到这些,多日来心中的纠结,煎熬烦闷,竟然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像忽然间这大山更加天高地阔一样,山菊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释怀的笑意!

细心的母亲看到山菊的变伙,也不由抚着山菊背,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虽说咱山里生活苦,可与世无争,没有那么多闲杂事,人啊,活得简单了也就知足了。”山菊点点头,展开多日皱着的眉头,这是自父亲走后,母亲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轻松的表情。

吃过早饭,山菊不等母亲安排,收拾好锄头准备和母亲下地干活。

“山菊,在家吗?”门外传来林子的声音。

林子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头发有些花白,精神矍铄,脸色黑红,眼睛大而有神,穿一身黑布衣裤。

林子也比平时穿戴的精神多了,一身深蓝色衣裤,新做的布鞋。头发刚刚洗过,蓬松乌黑,衬得一张脸英气十足。两人手里提了好些东西,一吊猪肉,四盒点心,还有几尺布,这是媒人第一次上门的见面礼。山菊母亲一边接过来人手里东西,一边招呼林子放下东西。林子和来人坐定,山菊已经端水一一给他们。

“大婶,山菊,这是我伯伯,我父亲腿脚不好,就我和伯伯来了。”林子有点歉意,洋溢着兴奋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妹子,我们家林子可惦记你们好久了,这要不是咱山里这情况和我他爹的腿,我们早上门了。

林子伯伯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敞亮,听着就是爽快人。

“哎哎这个事呀,孩子乐意就行,孩子们自己的事,由他们说了算。”

山菊着红了脸,甩了一下辫子,少有的笑了,脸像绽开的野菊,质朴又骄俏。

“大妹子,两孩子也到年龄了,要是没啥意见,咱就把事今定下来,其余的事情咱按山里规矩一件件来。”林子伯伯乐呵呵地和山菊亲商量着。

半晌午时间,林子伯伯和山菊妈又各自说说双方家庭情况,林子不时把目光看向山菊,山菊没有像往日那样躲开,而是勇敢地迎着林子的目光,目光中充满了温暖的阳光。

接近午饭时间,母亲留林子和伯伯吃了饭,两人离开山菊家回去了。

山菊心里中像装了一只想喝歌的百灵鸟,但她天生胆小话少,只会开心地更麻利的干活。

二婶过来借东西,知道了山菊和林子的事,也替她们开心地不行。因为自从上次那个福禄来过之后,再没了音讯,二婶还一直觉得尴尬呢!现在终于定下来了,二婶也觉得自己心里踏实了很多!

山菊又问了雨芳的情况,知道雨芳要好好养身子,估计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回来了。

林子从山菊家出来,唱了一路山歌,山歌一路飘,一路飞,惊动了树上几只休息的鸟儿,鸟儿们嗖一下飞上半空,转个弯又不见了踪影。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跃过半天,山菊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嘴角留着一丝笑意,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敞开心扉,接纳自己内心的感受,像每一个沉浸在爱中的女孩子一样,心中充满了甜蜜,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山菊带着甜蜜的笑意进入梦乡,星子们在天幕尽头眨着眼睛交谈,不知道它们是否三十年前也像现在一样,闪着迷朦的光,看到了当年的一切。

是夜,雨芳在土炕上为还没有出生的宝宝做新衣,立平在炉火旁添煤,夜美好寂静,窗上的大红双喜本来已显陈旧的颜色,在明亮的灯光下变得红灿灿,喜盈盈。

返回